十九

作者:卡机慢 更新时间:2025/7/12 21:01:37 字数:3883

“再往前就是窟窿山了!”元宝指着大胡子给的地图说。

“公子会在那里等我们吗?”嘟量问。

“一定会的!”齐莲可可坚定地回答。

“可我们一路上都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险,殷公子一个人能到吗?”上官未白坦言。

“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穿越森林的边缘,有一条潺缓的小溪,众人要越过水流才能到达对岸。苦于没有任何的浮桥,他们在面对无情的流水时分外地迷惘。

“看来我们到了清溪了!溪水浊而不清,何故叫清溪呢?”元宝说。

“所求皆得所名,故有此名。”上官未白答道。

在林中折了一根竹竿后,上官未白拄着它想要去试试水深。被齐莲可可拦下:

“或许清溪原本是清的呢,我们只有找到溪水变浊的原因才能过去。”

于是一行人快马逆流而上,沿着清溪一路向上溯源。大家却越走越迷惘,“清溪如此多的分支,各支各条都是它的源头,我们如何找?”上官未白问道。

“自然需要观察!”齐莲可可说。

当天快擦黑时,众人便择了一处临水的空地搭起了帐篷。

“还没和你一起露营过,我希望能和你共淋一场雨,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肯定毕生难忘!”时间把上官未白变成了齐莲可可最为亲近的人,她毫不隐瞒地对上官未白说。

上官未白点了点她的额头却说:“你真是闲的!”转身去了岸边钓鱼。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以前我老读作钓,闹了不少笑话!”上官未白跟齐莲可可分享起以前的趣事来,说得绘声绘色,齐莲可可听得津津有味。“我其实最想给你煮一顿饭的,一直没有机会!”上官未白注视着齐莲可可的眼睛深情地说。

“那你最喜欢的一道菜是什么?”齐莲可可问。

“凉拌鲫鱼。”上官未白脱口而出。

“那今晚就吃这个!”

齐莲可可靠着上官未白的肩膀等着他钓起鱼来,她的头枕在了他的左臂上面,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可她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素袍。顾不得晚风鼓噪,上官未白就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她轻轻地盖上,等到过了半个时辰,鱼儿咬钩上来,她微微地睁开眼,看到悬在半空摆尾的鲫鱼被上官未白单手拉了上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你真的很棒!”

随即当鱼被取下来两人才发现,鱼甲坚硬如铁,眼睛大而凸出,朦胧中带着白色的阴翳,像虾米一样缩成一团。

“看来今晚是无法给你做鱼了!”说着上官未白就把鱼拿手捧着送回了河里。

“这水有问题!”齐莲可可将手中的衣衫绕着上官未白的脖子重新给他披上,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说,“又要忍耐一段时间了!”

正愁没水喝的众人将就着带来的烙饼吃着,瞬间暴雨如注,索性纷纷拿出餐具接了雨水准备烧着喝。

齐莲可可尤为地兴奋,尽管她是多么地渴望能和上官未白能共赴一场雨中的邀约,却苦于伤风感冒的考量,无奈只得作罢。上官未白反而将她拉了出来,两人在暴雨中淋着、也对视着,齐莲可可不禁将泪水也连同雨水一样倾泻下来。顷刻间所有的委屈似乎都被洗涮了干净,让他们更懂得珍视眼前这个淋雨与共的人。

上官未白同样喜极而泣,明亮的眼睛里饱含泪珠,最后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地拥抱在一起,随后雨过天晴,万千流星从高空一闪而过,众人抬头即见惊喜,可他们却只顾看向对方,对天空的馈赠丝毫不曾在意。当他们互搂着腰看天时,天空中千斗星星都眨巴着眼睛,闪烁个不停,却没有看到流星。最后在一顶小小的帐篷里,他们相拥而眠,齐莲可可在被窝里数起了星星。

“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一时火热的齐莲可可,擅自走出了营帐外。

不计其数的蜻蜓在头顶高飞,密密麻麻的蚊子如风暴、如旋风般扑卷而来,它们列成了两个阵营互相对抗,尽管蜻蜓伸出长舌吃掉了许多蚊子,可当它们腹胀如鼓时蚊子依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成团成坨地袭向蜻蜓,不一会儿溪面就漂忽着蜻蜓成片的尸体,它们被蚊子的触角将血液抽干,如纸片一般在风中盘旋,不一会儿就尽数落向河面。蚊子却越长越大,它们像马蜂一样重,发出的嗡嗡嗡嗡的声音如雷霆一般,惊人地闪烁着碧绿色的血液。

上官未白从浅睡中醒来,扒开蚊帐惊奇地看着帘外的齐莲可可。

齐莲可可像是一个清纯的天使,白色的裙裾在风中飘飘然,垂至腰间的头发系着羽纱,她冷静地看着这些令益虫暴死的元凶,心中充满了悲戚。随后她倒挂在一棵梧桐树下,所有的蚊子都朝她飞去,瞬间白色被黑色覆盖,在围裹合拢的瞬间,蚊子将她包成了蚕蛹,齐莲可可却仍似一记冰挂般一动不动。

上官未白亲眼看着那些蚊子如触电了一样,再也没有飞动的迹象,随后像细密的雨丝般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将他们走过的地方一一掩埋。当蚊子落尽的时候,齐莲可可朝着溪流一跃而入,月光聚焦下来,荷叶在水里擎出了一柄柄伞盖,从这头连到那头,一朵粉色的莲花穿透了黑暗,驱散了雾色消沉的颓气在伞盖中央缓缓升起。齐莲可可从中迸发而出,散落一地璀璨的星光降服了一切的腐朽和凋败。

上官未白禁不住颤抖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走近齐莲可可,看着她滑腻的肌肤依旧凝脂粉白,丝毫没受蚊虫叮咬,便偷偷从身后拿出了当初齐莲可可在客栈给他的妆奁,递到她面前。

“北斗七星粉盒,我一直珍藏着,此刻我想知道你会在里面装着什么?”

齐莲可可接过解了秘钥,要上官未白亲自打开。上官未白在打开的一瞬,惊恐地大喊,“是火!”

“这是火种,只能在相爱之人手中升起。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一试。它能在关键时刻保你性命。”

齐莲可可教给了上官未白解匣之法,第二天上官未白便拿着粉匣找元宝、嘟量等一一试了个遍。可他们都觉得被捉弄了,因为那里面在他们打开之后竟空空如也。上官未白愈加觉得神奇至极,对齐莲可可的神秘也越加好奇起来。

这一次是齐莲可可独载着上官未白在溪边草地上飞奔了,他们高扬的马蹄在已得到净化的清溪中踏水而行,一行人高歌猛进,来到了迷雾森林。

庞然巨物的跫音在行路上响了起来,众人随即躲进了一处废弃的仓库里面。直到他们走了进去,才看到里面的遮阳敞篷下,在长板斗车挤满后剩下的这点那点空地上,也有许多牵着马躲避的人。

与之年龄相仿的两个女伴,在跫音消失之后,随即赶在了众人前面跃马而出,齐莲可可一行人留到了最后,他们在等待未知的明晰。可混沌像是在脑子里扎了根,一时散之不尽,连空气都充满了恐惧的味道,元宝催促着大伙紧跟着立即上路,齐莲可可犹疑着,听嘟量的埋怨:

“大家都走了,我们在怕什么!”

最后齐莲可可斜坐在马背上,由上官未白护着她骑马向前。他们一路跟随着行路人前进的方向,在一段后墙中间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市集了,元宝你牵着马,我和未白去探探。”齐莲可可说。

嘟量表示要陪同他们一起去,元宝从栓马处捎来一句亲切的问候:“你没事吧?”

“随他。”上官未白对他说。

空气中飘来一阵香甜的煮玉米的味道,齐莲可可使用碎银换了几根脆嫩的苞米叫嘟量握在怀里,等会回去分发给同伴们吃。在征得同意之后,嘟量率先捡出一根尝了尝鲜,饥饿此刻正在肚子里打滚,叫嚣地厉害,他吃饱之后,还受到了上官未白无情的嘲笑,“你该像个男子汉一样从容以待。”

嘟量反唇相讥道:“食色性也,你不也是一样!”

齐莲可可看他们磨嘴皮子的样子,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便不加理会。最后,她看着嘟量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将自己的碎银翻了出来。

“我嘟量不吃软饭,我自己有钱!”

说着嘟量不由分说地就将银子塞到了齐莲可可的手里。那份决绝以及愤怒的神情令齐莲可可望而生畏。

“这还是公子的帕子,公子……”说着又将帕子重新揣回怀里。

感觉受到侮辱的嘟量心中充满了怨气,齐莲可可没想到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三个人都感到大为窝火,便没有闲心再逛。齐莲可可撺掇上官未白去道歉,便用手肘子蹭蹭了他的胳膊,上官未白也生起气来,“别管他!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说完便踢打着路边的石块,石块飞在树丛里磕巴磕巴地响。

云山雾缭之间,瘴气弥漫,空气中玉米的香甜气味被润湿的尘土气味取代,三个人都彼此瞧不见了对方踪影。只听到一声声嘶吼的尖叫声传来,随之浓雾散开,血凝滞在路上蜿蜒到了后墙的地方。上官未白和齐莲可可再度相见以后,握紧的手迟迟不敢松开,却不见了嘟量的踪影,两人都焦急地大喊起来:“嘟量、嘟量!”随后沿着血渍回到了栓马的地方。

“嘟量呢?看到嘟量了吗?”齐莲可可慌张地问。

只见嘟量从小道旁踅了出来,上官未白一下子冲上前去拥抱了他并且不住地轻拍着他的背,说:“还好!你还在。”

嘟量一时错愕地不知如何是好,齐莲可可解释说,路上她们三个分开了,在迷雾消散之后,地上有很重的血迹,她们都以为嘟量出事了。

“没有,迷雾来时我就跑了,回来不仅给他们分了甜玉米,还喂马吃了一些!你看你个男子汉大丈夫,还哭呢!”嘟量说着也拍了拍上官未白的肩膀,两人和好更甚从前。

元宝点了点头说:“没事就好!”

上官未白不解地问:“那些血迹是怎么回事呢?”

可当他们再去查看的时候,血迹早已不见了,就连嘟量也说没见到有血迹。事情诡异极了,众人决定立马上路离开迷雾森林。却在前面不远的阴沟里,发现了此前在仓库躲避的两个女伴,触目惊心。她们都穿着红色的肚兜,蓝色的衬裤,脸朝下栽倒在血泊里,手指头全部被一一截断,皮开肉绽的背上歇满了鸽子蛋大的苍蝇。元宝下去把她们扳过来查看,脸部已容貌尽毁,双双断了气。几人挥铲起几锹丘土,这才把她们就地掩埋了。

“这种恶行莫不是仇杀?”元宝分析道。

上官未白十分肯定元宝的说法:“究竟是多大的仇呢?要肆无忌惮地凌虐致死!”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迷雾再一次卷土重来。这一次,所有人都互牵着手围在一起,听到空气中传来类似蛤蟆般咆哮的声音。

“同情她们?还为她们堆坟垒墓?!那些以美貌招摇过市的女人都该死!”一个女人的变音在森林上空回荡。

“有本事出来说话!”上官未白希望这个邪恶的魔头现身,便撒开了手,他的义愤填膺使他冲动地抛开了一切,而只想让真相浮出水面。

结果那个邪恶的女魔头没有给他机会,就从空中飞索而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提溜到了林间的一处空地上,四周瘴气弥漫,惊得上官未白连连呼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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