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灵舟穿梭于九峰之间翻涌的云海。昭璃趴在船边,好奇地俯瞰着下方如同翡翠般点缀在群山间的湖泊、飞瀑,以及那些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然而,云芷并未带她飞向任何一座主峰,灵舟径直驶向了九峰环绕的中心区域——那片更加深邃、仿佛亘古不变的云海深处。
“师父,储宝阁在哪里呀?”昭璃忍不住问道,目光在茫茫云海中搜寻。
“看那里。”云芷真人指向云海中央。
只见前方翻腾的云气之中,一座庞然大物的轮廓渐渐清晰。它并非建立在任何山峰之上,而是巍然悬浮于虚空!其形制也并非昭璃想象中的琼楼玉宇,而是一座巨大无比、棱角分明的金字塔形建筑!
塔身通体由一种散发着温润青光的奇异巨石构筑而成,那青光并非恒定,而是如同呼吸般明灭流转,仔细看去,青光之中竟流淌着密密麻麻、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金色符文!这些符文并非死物,它们如同活着的蝌蚪,在塔身表面缓缓游弋、组合、变化,构成了一层又一层肉眼可见、散发着令人心悸磅礴威压的守护禁制!仅仅是远远望着,昭璃就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仿佛那塔中沉睡着能毁灭天地的力量。
“这便是储宝阁,”云芷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宗门万载底蕴之所在。其内空间,远非外象可比,运用了无上空间拓展之法,芥子纳须弥。”
灵舟在距离巨塔基座约百丈处停下,无法再靠近,那无形的禁制威压如同实质的墙壁。云芷带着昭璃飞身而下,落在塔基前方一片悬浮于云海之上的白玉平台上。
平台空旷,并无昭璃预想中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景象。只有一个穿着灰扑扑、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发花白稀疏,身形佝偻的老者,正拄着一把半旧的竹扫帚,背靠着塔基那巨大的青光石门,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鼾声细微,仿佛与这庄严肃穆的环境格格不入。
云芷真人带着昭璃走上前,看着那酣睡的老者,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提高了些许音量:“喂!醒醒!叶长老!”
老者毫无反应,鼾声依旧。
云芷真人也不恼,手腕一翻,一个通体由温润黄玉雕琢而成、约莫巴掌大小的酒坛便出现在她手中。坛口用灵泥密封,却依旧有一缕极其醇厚馥郁、带着奇异花果清香的酒气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她故意将酒坛在老者鼻子前晃了晃。
“唉,看来这坛珍藏了三百年的‘醉仙引’……只好送给玄丹师伯解闷去了。”云芷故意叹了口气,作势欲走。
“酒?!好酒!在哪?!” 那酣睡的老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动作之迅捷,完全不像个垂暮老人!他浑浊的老眼瞬间变得锃亮,精准地锁定了云芷手中的黄玉酒坛,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急切的笑容,搓着手道:“哎哟喂!云芷丫头!你可算来了!老头子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的这口酒啊!快快快,给我!”
云芷真人手腕一翻,将酒坛收回袖中(实则是储物戒),没好气地指了指身边的昭璃:“酒少不了您的。这是我新收的亲传弟子,王昭璃。今日带她来,是奉掌教和诸位长老之命,入阁挑选些趁手的兵刃和护身之物。”
叶长老这才把目光投向昭璃。他浑浊的老眼在昭璃身上扫过,先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仿佛看穿了什么,又仿佛只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捋着没几根的胡子点头:“好!好!灵气十足,根骨清奇,更难得是这模样……啧啧,长大了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比你师父当年也不遑多让啊!行啦行啦!”他对着云芷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规矩我都懂,那几个老家伙都跟我打过招呼了。进去吧进去吧,看上什么随便挑,只要别把塔给我拆了就成!老头子我要跟我的‘小宝贝儿’好好叙叙旧了!”
说着,他一把抢过云芷适时再次拿出的黄玉酒坛,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脸上笑开了花,迫不及待地拍开封泥,深深吸了一口那醉人的酒香,发出满足的叹息。随即,他的身影连同那坛酒,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酒香在平台上飘散。
“唉……”云芷真人看着叶长老消失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转向还有些发懵的昭璃,温声道:“这位是看守储宝阁的叶长老,辈分极高,性情……嗯,比较随性。不必在意,我们进去吧。”
她走到那扇流淌着金色符文的巨大青石门扉前,再次亮出那枚星辰剑纹玉符。玉符射出一道清光,没入门上流转的符文之中。
嗡——!
沉重的青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里面一片柔和而深邃的光晕。
“走吧。”云芷牵起昭璃的手,一步踏入了门内。
身后的石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云海天光。展现在昭璃眼前的,是远比外部那巍峨塔身更加震撼、更加不可思议的——芥子须弥,万宝乾坤!无数或炽烈、或温润、或锋锐、或厚重的宝物灵光,如同星河般悬浮在浩瀚的空间中,静静地等待着它们命定的主人。属于王昭璃的机缘,就在这片璀璨星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