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璃负手而立,月白流云袍无风自动,银灰长发流淌着静谧星辉。那双靛蓝与赤金的异瞳,此刻仿佛化作了通往无尽星海的窗口,充满了摄人心魄的庄严与深邃。
“星寰古道,”她的声音清越悠远,如同星辰运转的宏大韵律在识海中回荡,“非是寻常宗门,非是寻常传承。它并非立足于哪一方世界,哪一片大陆,而是根植于这方寰宇运转的本源道则之中!”
“我古道修士,观星象变迁,悟时空轮转,掌星辰生灭之序,通万界挪移之机!举手投足,可引动星河之力;一念之间,可拨动时空弦线!阵法?符箓?丹道?器道?在真正的星辰道则面前,不过是管中窥豹,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傲然,那是属于执掌大道权柄者的绝对自信。
“鼎盛之时,我古道行宫遍布诸天星域,门下弟子皆为万界翘楚,一言可定星辰兴衰,一行可改文明轨迹!便是那执掌九幽的冥主,统御万妖的帝尊,亦需对我古道礼让三分!”星璃眼中仿佛燃烧着往昔的荣光火焰,但随即,那火焰迅速黯淡,被深沉的阴霾取代。
“然而…盛极必衰,道劫难逃。”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万古沉淀的沉重,“一场席卷诸天万界、崩灭万道的浩劫——‘道陨之劫’毫无征兆地爆发了。敌人…来自寰宇之外,非魔非仙,其力诡异绝伦,以‘寂灭’为食,所过之处,星辰黯淡,法则崩坏,生灵尽成虚无…我古道首当其冲!”
星璃的异色双瞳中,倒映出那毁天灭地的景象:“无数同门陨落,辉煌行宫化为星尘…最终一战,古道倾尽所有,引爆了星核本源,才勉强将那灾厄的源头暂时放逐于时空乱流深处…代价,便是古道传承几近断绝,道统崩毁…而我,作为最后的传道之主,亦被卷入空间风暴,一缕残魂流落至此污秽之地…”她的话语带着刻骨的悲怆与不甘。
随即,她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自我厌恶:“更可悲的是…此地怨气冲天,血煞蚀魂。我这缕残魂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污秽浸染,神智浑噩…虽非本愿,却也不记得有多少误入此地的修士,无论是所谓正道还是魔道…他们的神魂,都成了我维持残魂不灭的‘食粮’…”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那由魂力构成的、完美无瑕的玉手,眼中充满了痛苦与忏悔,“这双手…早已沾满了无法洗刷的血腥。我…是罪人。”
她抬起头,异色双瞳紧紧锁定昭璃,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深沉的愧疚,有孤注一掷的渴望,更有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
“直到…遇见了你。纯净无暇的天灵根,混沌双龙的守护,还有…你那坚韧不屈、在绝境中爆发的灵魂…像一道破开污秽血雾的星光,照亮了我沉沦万载的残魂!这不仅仅是上天给我重振古道的机会…更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这罪孽深重的残魂,得以将这份传承延续下去,让它不再蒙尘,让它…真正用于守护,而非毁灭!”
铺垫至此,星璃话锋一转,绝美的脸上重新焕发出神采,异色瞳眸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这才是她真正想要昭璃知道的、星寰古道最核心、最逆天的价值所在!
“小家伙,你以为我古道仅凭驾驭星辰之力就能傲视诸天?错了!我古道最核心、最根本、也最遭天妒的无上秘法,乃是——‘星寰塑命诀’!”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宣告:
“此法,可重塑本源,逆天改命!非是寻常洗髓伐毛,而是从根本上改写生命灵韵,重塑灵根资质!下品废灵根?可塑为极品灵根!中品凡骨?可铸就天骄之资!即便是已定型甚至受损的灵根,亦能溯本归源,重焕生机,甚至更进一步!这才是真正触及生命本源、逆反天地规则的通天之术!”
轰——!
如同万道惊雷在昭璃的识海中炸响!她猛地瞪大了冰蓝色的眼眸,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收缩!娇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重…重塑灵根资质?!”昭璃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破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灵根!修仙界亘古不变的铁律!先天注定,后天难移!它决定了一个修士的起点,更几乎框定了其终点!下品灵根者,若无逆天奇遇,终其一生也难窥金丹门径,只能在底层挣扎,碌碌无为,最终化为一抔黄土。这是修仙界最残酷、也最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星璃口中的“星寰塑命诀”,竟然宣称能重塑灵根,逆天改命?!这已不是简单的逆天,这是颠覆了整个修仙界的根基认知!
昭璃根本无法想象,如果这个消息传回天衍宗,传遍整个修仙界,会引起何等滔天的巨震!这绝对比她当年被测出天灵根所引发的轰动,要强烈百倍、千倍、万倍!足以让整个修真界彻底疯狂,掀起席卷天下的腥风血雨!
星璃敏锐地捕捉到了昭璃眼中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震惊、动摇,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她知道,自己抛出的这颗“炸弹”,精准地击中了要害!
“没错!重塑灵根,逆天改命!”星璃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她向前一步,异色双瞳闪烁着智慧与野心的光芒,“想想看,小家伙!若此法重现于世,多少被灵根所限、明珠蒙尘的天才将迎来新生?多少绝望的道途将重燃希望?而你,作为我的唯一传人,便是掌握这改变命运钥匙之人!这难道不比固守在一个宗门,按部就班地修炼更有意义?更接近‘道’的真谛——予万物一线生机?!”
然而,巨大的诱惑之下,昭璃的理智仍在挣扎。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一丝犹豫和坚持:
“可是…我已是天衍宗玉衡峰亲传弟子!师尊云芷待我恩重如山!宗门亦是我立身之本!岂能…岂能再认新的师尊,转投他门?此乃背信弃义!”
“迂腐!”星璃毫不客气地打断,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笑容,她摆了摆手,神情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与智慧:
“小家伙,你着相了!”
“何为师?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我传你的是‘星寰古道’,是触及寰宇本源、重塑生命根基的无上大道!这与你在天衍宗所学的剑诀、功法,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何来冲突?”
“就像你吃饭用碗筷,练功用刀剑,难道用了碗筷就不能再用刀剑了吗?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我古道传承,并非要你抛弃过往所学,而是要为你打开一扇通往更高维度、更本源力量的大门!让你在现有的根基上,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根基更牢!”
“你的天衍宗师尊,传你剑道,护你成长,此恩此情,自当铭记于心,以诚相报。而我,星璃,传你的是‘道’,是‘法’,是‘路’!此乃大道之师!两者并行不悖,相辅相成!难道你多学一门通天彻地的本事,就是对原来宗门的背叛?那这天衍宗的气量,未免也太小了些!”
“况且,”星璃狡黠地眨眨眼,异色瞳中闪过一丝促狭,“我又没让你现在就叛出天衍宗,昭告天下说拜了新师傅。咱们可以…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你学你的古道秘法,我教你如何运用星辰之力滋养你那宝贝天灵根和双龙,顺便帮你把这神魂淬炼得更坚韧…神不知鬼不觉地变强,闷声发大财,岂不美哉?等你将来真正成长起来,拥有足够的实力,再考虑是否公开,或者如何回报天衍宗,不都随你心意?”
这一番话,逻辑清晰,层次分明,既解开了昭璃关于“背叛”的心结,又描绘了诱人的前景,最后还给出了“地下师徒”这种极具操作性的方案…简直把昭璃所有的顾虑都堵死了!
昭璃沉默了。
星璃的话如同洪钟大吕,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大道无界…兼收并蓄…悄悄变强…这些念头在她心中激烈碰撞。看着星璃那双充满智慧、期待和一丝狡黠的异色眼眸,她心中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了…
眼看昭璃神色松动,显然已被说服,星璃心中狂喜,但随即又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她猛地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呀!瞧我这记性!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这小宝贝儿叫什么呢?快告诉为师!”
昭璃被她这跳跃的思维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答道:“王..昭璃。”
“王..昭…璃?”星璃重复了一遍,绝美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即那双靛蓝与赤金的异瞳爆发出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
“昭璃?!你也叫‘璃’?!”她猛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下一秒,她整个人如同乳燕投林般,完全不顾什么上古道主的仪态,欢呼着扑向昭璃!
“啊——!天意!这绝对是天意!”星璃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昭璃的神魂之躯,兴奋得又蹦又跳,银灰色的长发都激动得飞扬起来!
“我叫星璃!你叫昭璃!名字里都带一个‘璃’字!这不是命中注定的师徒缘分是什么?!哈哈哈!苍天有眼!列祖列宗保佑!我星寰古道传承有望了!哈哈哈——!”她仰天大笑,笑声清越,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在这片广袤的识海混沌中久久回荡。
昭璃被她勒得差点神魂不稳,感受着对方那纯粹到近乎孩子气的狂喜,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被这奇妙的“璃字缘分”冲散了,只剩下哭笑不得和一丝…奇异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