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正贴着远处的林子缓缓沉落，篝火的光晕在地面上铺开，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雾岛希白满心诧异，忍不住询问道。
“芙洛娜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结合了奈讲过的契约缺陷，然后从领袖的话里推测出来的。”
希白真懒，不处理完就把这些蔬菜带过来了。
就这么怕被她发现没带肉么？
芙洛娜清洗完食材，用随手处理好的木签插上，然后架在篝火上烤。
“契约的缺陷是什么？”
见芙洛娜没有接着讲明契约缺陷的意思，希白有些着急。
“奈，你来说吧。”
让当事人来讲更好。
“好嘞！”
这时，莹川奈坦然开口：“契约的缺陷在于它存在实体，乌鲁不便于将所有魔法少女的契约随身携带。”
所有未完成签订的契约均拥有实体形态。
而乌鲁与魔法少女所签的契约，恰好就处于这种未完成状态。
未敲定的契约不会让签订者直接化身魔女，反倒会使其成为所谓的魔法少女，在暗中等待恶意不断充盈。
换句话说，魔法少女的本质就是魔女的预备役。
只有当魔法少女濒临蜕变成魔女、即将被恶意彻底吞没之时，乌鲁才会将真相告知签订者。
到这时，这份契约就会真正地完成签订。
莹川奈之所以能发现这个缺陷，正是因为她在化身魔女之前，曾亲眼见过乌鲁取出契约的模样。
但是，她根本无法拒绝签订契约。
“就理论而言，在乌鲁告知你会变成魔女时，拒绝契约就可以放弃变成魔女的机会。”
莹川奈笑了笑，语气多是苦涩与无奈。
“可真到了那种关头，光是撑着抵抗恶意就已经用尽全力，哪还能分出心神来拒绝签订契约啊？”
从成为魔法少女的那一刻起，她们的结局便已是注定。
闻言，芙洛娜手里翻动玉米的动作顿了顿。
她低头看了眼串上的玉米被炭火烘得微微发焦，帮忙补充道；“不光是这样，即便你真能拒绝契约，重新变回普通人，但你身上的恶意可不会就此消解的。”
没有清除恶意的办法，最终便只有两种结局。
天赋平庸的人会被恶意逼至疯癫，而天赋出众的人，则会被转化成怪物。
后者可能性更大。
因为被选为魔法少女，能证明她们的资质都不一般。
“好歹毒。”
也很让人绝望。
雾岛希白露出难色，她是有过多次被恶意控制过的经历。
对莹川奈变成魔女那时的困境感同身受。
“所以，要好好珍惜芙洛娜哦！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要放跑她。”
“我知道！”
希白看向芙洛娜的眼神又坚定了几分。
其实，莹川奈觉得不用她多说，希白也是有意识到的。
但她又忍不住。
“就像即将目送后辈离去的长辈，临别前总算想多说点话。”
莹川奈自嘲地想道。
“咳咳，就此打住。”
芙洛娜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话题忽然往她身上飘。
“我们先找领袖咨询契约位置的详细情况。”
以她来看，乌鲁把契约存入它自己的空间里，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再不济，也是交予受它控制的魔女保管。
她实在无法想象，乌鲁为何要将本市魔法少女的契约，特意藏到青澜瀑布的底下？
虽然有概率是为了灯下黑，但风险依旧太大了。
“青澜瀑布正好对应了是青藤市的主地脉，契约便藏在其中的空间内。”
面对芙洛娜的提问，领袖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将实情全盘托出。
“至于再往后，为什么乌鲁要把契约藏进地脉空间，我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他没能活到揭晓答案的那个时候，又或许是知道缘由，但是早就记不清了。
“藏到地脉空间里……”
芙洛娜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地脉象征着一个区域的气数与核心能量。
将契约塞进地脉内，芙洛娜思来想去，想不别的可能性。
唯一答案就只能是：
污染地脉！
单凭乌鲁的实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寻常存在连触碰地脉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将契约藏进去。
而能做到这一步的，要么是即将踏入神明领域的顶尖强者，要么就是神明本人。
这么看来，契约背后的幕后主使，恐怕也要开始露出獠牙了。
提到神明，芙洛娜不自觉想到了自家那位毫无威严的女神。
她来异世界也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女神现在都在做什么？
没有我，一定开始收心，关注新任的圣女了吧。
……
“女神大人，您今天有事要去处理，可不能总是躺着！”
女子清亮的声音带着急切，手里的黄铜号角凑到圣光女神的耳畔。
“呜呜”的鸣响划破殿内的寂静。
不是刺耳的喧闹。
而是带着神力的提醒，每一声都叩击着听者的心神。
她身后的羽翼舒展着，雪白的羽毛根根分明。
头顶那圈纤细的圆环悬在半空，流转着温润的光晕，将她眉宇间的认真映得愈发清晰。
在标准的天使模样里，增添了鲜活的执拗。
“可露儿姐姐又在催女神大人起身处理事务啦！”
周边的天使们聚在窗边好奇地看向殿内，但没一个敢靠太近，只敢小声讨论。
“总觉得最近女神大人赖在床榻上的时间变久了。”
“可不能这么说，其他神明有的能昏睡百年才醒。对比起来，女神大人已经算醒得勤快的了。”
有天使摇了摇头：“那是神降到圣女身上，才醒得勤快。听说圣女换新以后，女神大人就兴致缺缺的了。”
“女神醒了！”
天使立刻匆忙散开，假装各忙各的。
被号角声惊扰的圣光女神，并未显露出半分不耐。
她抬眸时，周身流转的圣光似是被唤醒的星河，荡漾起层层暖金色的涟漪，将整座神殿都衬得璀璨。
她的面容并非凡间女子的柔美，而是带着神性独有的神圣与庄严。
“我明白了。”
得到回应后，可露儿的脸上显出期待。
“但是我不想去。”
趁着可露儿放松警惕时，女神随手没收了她的黄铜号角，并且趴回床上。
做完这套动作，女神的那份庄严瞬间便被另一种任性的气质所代替。
可露儿的的神色也从期待化为了错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