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们正坐在行驶的马车上,马不停蹄的前往纸条上的地址
“虽然说我对整个案件也知晓的差不多了,但还是去那个警员家里,问问具体的细节,毕竟目击人的情报也是很重要的”林顿说“相信我,小姐,如果你知道案子的全貌,会大吃一惊的”
“知晓的差不多了?你是说你已经侦破这个案子了吗”
“差不多了,但一部分只是源自我的猜想,还需要证明,所以我们需要证据,一个证明这一切并不是我胡乱的猜想”
他一上马车就会望向窗外,我不明白沿途有多么美的风景值得如此着迷
“你的猜想?”我问“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推理出凶手的特征?难道真的只是猜想?”
男人像是没有来的似的说一堆关于犯人的推断,换做是谁都会好奇男人是怎么推断的出来的
“当然不是,是推断,是结合证据的推断,您懂吗,小姐”他十分自信的笑着,语速也加快了不少,一旦谈起案子,他那份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模样就立马消失,立马变得喋喋不休起来
“我记得您摸过尸体的下身四肢时,您就判断他有很多旧伤”
“没错,所以我认为他是个马车夫或者工人”
“我也见到他的伤痕,确实是很明显的伤痕,但与此同时,我却得出来完全不同的判断,这就是判断的不同,首先,他确实是四条腿有疫病,有拉伤韧带和损伤的痕迹,但伤基本都在前腿伤,都是些剧烈运动留下的伤痕,据我观察,这些伤都是老伤,而且都被医治得得很好,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把左脚搭载右脚上面
“其次,对于一个工人又或者是马车夫来说,他身上定制的西服过于昂贵,而且他皮肤黝黑,但手掌上连一点茧子都没有,而且马车夫终日拉动马车,必定是后腿脚掌吃力更重,蹄铁磨损更严重,但此人确实前蹄铁磨损更加严重,综合一下,此人能买得起昂贵西服,又能有钱治病,长期运动却前腿伤更重,这样的话,结合他人马的身份,他的身份就很清晰了”
“赛马场的人马运动员!”
我突然一拍手
我们所在的银蔷薇港城是允许赌马赛的存在,城市商业区的位置坐落着一个巨大的赛马场,不过,与传统赌马不同,这里的“马”实际上是人马族的成员。每周,人马赛场都会举办各种赛事,每到周末,吸引着无数赌马者聚集在观众席上,期待着自己投注的人马选手能够拔得头筹,但除了主办方,从未有人靠着这个发家致富。
“没错,艾莉丝小姐,完全正确,你很入门”他继续说着“人马的赛马运动经常需要急速过弯,自然对前腿的压迫自然更重,不过看他这个年纪,大概率已经退役了,但可能是从事教练相关的职业,不过,城内的赛马场生意都被凡妮莎资本垄断了,赛马场也就只有那一家,我们稍后去问问,大概就能打听到他的身份”
“那凶手呢,你又是怎么知道他的信息的呢”
我又问
“很简单,我仅靠一个带泥的靴子脚印就判断了大半”
“靴子?”
“没错,艾莉丝小姐,就是一个靴子印记,对我来说,一个脚印就已经能告诉我那个人的所有了”
说到这里时,林顿医生终于把他的视线从窗外的景色拔出来,把注意力放到我这边,而且说这些的时候,他似乎更加有自信了
“同样的靴子,让不同种族的人留下的脚印都是不同的,双足站立的种族可以分为一批,像拉米亚那样的无足站立的又可以分为一批,我曾经站在雨天之后的市民大厅里观察地毯上留下的鞋印,写下了一份很详细的调查...”
“通过脚印来看,毫无疑问,凶手是个人类”
“那也是有别的种族穿着人类靴子的可能”
我提问着
“那样或许糊弄一下那些笨警官倒是可以,骗我倒是不太可能,而且那些警察常常会忽略这种细节,明明一个脚印就能判断出很多东西”
他笑着摊开手
“首先,现场一共就两种脚印,人马脚印和人脚印,人马脚印几乎很少,而人类脚印却凌乱分散在宅所各个位置,甚至尸体周围,我猜犯人大概是杀死那个人马之后,恐慌又或者是兴奋,以至于左右踱步”
“而接下来,根据签名与地板的高度差和步伐长度,综合脚印大小,我推断出受害者的身高大约为170左右。现场散落着烟灰,但死者袖口和手指上并没有任何烟味,身上也没有发现烟盒,这表明他并不吸烟,那么,客厅中的烟灰究竟从何而来呢?此外,尽管警察已经破坏了外面小径的大部分痕迹,我依然在那里发现了一对一高一浅的脚印,室内也有与之相匹配的泥脚印。然而,死者脚上既没有泥土也没有擦拭的痕迹,而凶手的脚印却带有明显的泥印,死者身上没有被死后搬运的迹象,这说明死者在昨晚下雨之前,就独自先一步到达这里,等待凶手的到来,而晚来一步的,凶手则是在雨中抵达的,所以脚上沾上了泥巴,那么,您觉得死者为何要独自一人在这个几乎废弃的郊区小屋里等待凶手呢?这表明他们之间有约定,至少他们彼此认识”
“那死因呢”
“这个就更简单了,他的嘴唇呈现紫黑色,面部表情扭曲,口腔内有腐蚀迹象,并伴有独特的气味,您去过热带,见多识广,那是否记得一种名为乌拉圭草的植物,它虽然在咱们这种北方地方不多见,但在南方热带森林多倒是长着很多,它含有极强的神经性毒素,无论是吞食还是通过伤口接触,这种毒素具有很强的致命性,即使是一只健壮的人马族的,只需极小剂量,也能在数秒内毙...”
“而最有意思的点就在于此,据我所知,在古早的南方人马部落里,流传着一种迷信的说法,古早的人马传说中,乌拉诺草是吸收着邪神血液生长的草,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毒性,所以每到抓到犯了大罪的人马,村长就会亲自把这种草的汁液,灌到犯人的嘴里,因为那些操着原始信仰的土著人吗就会这么认为,犯人的灵魂已经恶鬼拖到地狱,并且永世不得超生!”
我的搭档在讲到这时,突然顿了一下,我看见他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模样
“没错,它代表着审判!”
“审..判...”
我一个字一个字念着这个词语,这个词很沉重,此时,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死者那副丑陋又惊恐的面庞,我打了个冷战,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尸体带来的恐惧,生命逝去的沉重感,凶手墙上的血字,到现在还是不知所踪的凶手,可以说我们进展不大,而且这些东西已经把我压得有些喘不过去,但他一直都是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兴奋,那些常人都避之不及的东西,似乎都让他朝思暮想,难道就如同玛格利特在出门前所说的那句话那样
‘比起活人,他更适合和死人交朋友’
“血字的意思是复仇,这种毒只有在遥远的南方才会有,而能代替这种毒毒杀的毒药比比皆是,甚至我医馆里的都有其中几种,我也相信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魑魅魍魉,鬼神之说什么的也并不存在,无论犯人是故意的还是如何,但我们假设那种毒凶手是特意用这种毒来杀死凶手,那他不仅希望杀死死者,甚至从宗教意义上都想让死者永世不得超生!小姐,你想象一下,多么浓厚的恨意啊!”他笑着对我说“逐渐的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对吧,艾莉丝小姐,没觉得我们的旅程变得有趣起来了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我立马摇了摇头“对了,那你要母人马失踪案的案宗干什么,死的应该是是个公人马才对”
“这个吗....因为这只是由一根我在现场发现的棕色的人马毛发印出来的猜想,没有更加明确证据,所以我暂且还不敢确定,但我大概已经有了一点想法,请把他当成一种余味,自己思考一下如何”
他手指敲着车窗,露出一种明知道答案但我就是不告诉你的笑容,同时用调子略高的少年音,哼着很知名的乡间小调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