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医院的护士们还是依旧保持着她们一贯的亲切与周到。当我走至前台,询问附近是否有售卖花瓶的商店时,她们听到我的需求,便毫不犹豫地取出了一个透明玻璃制成的花瓶,递给了我。据她们所言,这花瓶是一位曾在此住院的老人,为表达感激之情而赠予医院的。她们思忖着,一个花瓶实在时难以均分,不如就此将其让渡于我。我再三道谢,从护士小姐手中接过花瓶,给花瓶注入清水,插入那黄红色花瓣的花朵。只要手持花瓶,便花香四溢,我一只手抱着花瓶,行走于医院的走廊之上。恰在此时,玛格利特从病房中走出,她看见了我,微笑着朝我走来。
“亲爱的,刚才在病房里忘记说了,真是万幸,幸好你没事”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
“很惭愧,玛格利特,即使有我在,也没有保护好林顿先生”
我说
“别这么说,亲爱的,你不也受伤了吗”她指了指我胳膊上的绷带“而且要我来说,某些人的行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自作自受”
“我先走了,亲爱的,只是一晚上没回去,中介所那边就已经有一堆的事情在等着我”
她挥着手朝我告别,跟在她身后的猫人族侍卫也同时朝我行礼,随之也一同离开,我一个人回到病房,回到病房时,林顿先生此时正躺在床上,侧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着呆,露出一副十分寂寥的表情,见我回来,他才慢慢回神,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你们聊了些什么”
我熟练地用小刀削掉果皮,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
“她劝我放弃,他说会找人接替我,去完成剩下的工作”
“您呢”
“我当然拒绝了,这是我的案子,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放弃”
他从盘子里拿起一块苹果,塞到嘴里
“您的案子吗...”
“林顿医生,我有时候会疑问..”
放下小刀,我坐在床边看护用的凳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忙碌了一天,工作和住所都没有确定,说是要面试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结果,反倒先是和同杀人犯撞了个正着,我完全可以现在找个接口逃掉,一般都会这样做,只是简单直觉上的趋吉避凶,但我不知怎么的,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好吧,的确,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地方似乎在吸引着我,不过我没法评判这种感觉是蜜糖还是毒药
而且这次提问,或许也有我的一些小心血在里面,我稍微觉得有些不够公平,因为他似乎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晓我的所有,而我,除了知道他是个医馆医生之外,似乎对他一无所知
“一个正常人,他基本会先想到个人利益,慢慢地这种利益蔓延到亲友,偶尔有几个慈善者会把这种心里继续蔓延”我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全盘托出“我觉得您真像童话故事里的骑士,这样的奋不顾身,但我却不知道您是为了什么,名誉,金钱,这些似乎都不是您所要的..”
“骑士?您真是谬赞了,我并不认为自己是那样的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笑了笑“假使一名赌徒,面前有一个盛大开业的赌盘,即使他知道今晚会血本无归会以至于流浪街头,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过去押上自己的所有,一个道理,侦探也是一种赌徒,压上自己的一切,去换取唯一的真实,换句话,说只要真相在那里,我的好奇心就会不断地推着我向前走”
“您不用多想,这无关荣誉,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个人喜好罢了,只是这份喜好总是让我处于危险的地方,但我命大活到了现在,不过假使我哪天死了,也不会是百无聊赖在老死床上,而是..”
“请不要再说下去”
我用几根手指,轻轻点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死亡是很痛苦的,并不只有自己,他的亲人也是,自己轻飘飘的消失,却给爱他的人留下烦恼”
“是吗,那这一点我倒不用担心”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少年双手抱着头,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没有朋友,这么说来,已经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叫基里曼.冯.林顿的无名医生哭泣了”
霎时,少年那时阴郁的眼神,仿佛像是一道悲伤的弓箭,就这么直愣愣的扎在我的心上,他一切的悲痛都藏在了那清澈的眸子里,似乎一切都是那么一言而喻,
我放弃追问下去的想法,即使再狠心的人看到少年这副模样,大概也无法问下去吧,即使他兴许是在强装坚强又或者真是已经不在意,我也无从得知,我只记得最后,我是一个人走出了病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但有花香地方,悄摸摸的坐着
说来也怪,即使在战场上见到士兵尸体的时候,即使默默躺在后方医院的病床上等死的时候,即使一个人窝在宾馆里绝望的时候,我也没有哭成这样,可为什么到现在我会哭呢,直到眼睛哭红肿,眼泪却没有止住,仿佛所有的悲伤都要同这泪水一同涌出,直到某一刻,一阵暖风悄然拂过我们,我随之停止了哭泣,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去触摸那触不可及的微风,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阵风,她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令人忘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