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了?”兽人笑着,腥臭口水味道逸散开来,令人作呕,“既然你认得禁魔石,那便乖乖认输吧。失去魔法的魔法师在被近身后不比拔了牙的病猫强多少,不如主动投降,免得还得卸你一根胳膊腿。”
“不能卸,我喜欢完整的喵!”猫娘不高兴地嚷嚷道,话语间完全没有把玛德蕾娜当人看。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玛德蕾娜沉默了。她低下头,刘海阴影遮住双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父亲的斥责、家具的哭诉、被误解的委屈......所有情绪集中爆发,成功点燃了少女心中的怒火!
玛德蕾娜,已经怒不可遏了!
“踏......”
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强盗们惊讶地看向缓步前行的玛德蕾娜,他们短暂的狩猎生涯中,从未见过在认出禁魔石后还胆敢继续向前走的魔法师。
“吼吼......向我走过来了吗?不是赶紧逃跑,而是向我靠近吗?”老大顿感惊奇,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孱弱的少女勇气从何而来。
“不靠近你的话,怎么狠狠揍你一顿呢?”若是现场还有其它魔法师的话,便会察觉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玛德蕾娜每向前踏一步,她身上的气势便增加一分,在距离老大还有十多米范围的时候,她身上的气势便几乎凝结成橙黄色颜料一般浓稠,形成了含量极为恐怖的魔力泡泡,将她全身包裹在内。
这是魔法师的情绪极为高亢的象征!
可惜,在场并没有其它魔法师。
“一个魔法师想和兽人肉搏吗?”老大大笑出声,丢掉手里的武器,狞笑着走了出来,“那就再靠近点试试吧......”
十米、九米、八米......
“刷——”
少女魔杖向上一挥,磅礴的炫彩魔力便冲天而起,在半秒内构建出几道魔力回路,与玛德蕾娜口中念诵的咒文产生同频震动,瞬间降落,没入她身体内:
“牢石耐击术!”“莉莉娅风行术!”“暴怒巨兽强袭铁拳!”“蛮牛巨力!”“疾风迅影!”“鬼影迷踪!”
一段段咒语像报菜名一样跳出少女之口,于是,玛德蕾娜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层岩石般的光泽,半透明肌肉线条将法袍撑起。兽人们大惊,在他们的眼中,玛德蕾娜不再是魔法师,而是一个披着人皮,随时可能将他们吞噬掉的恐怖巨兽。
“哼!装神弄鬼!给我停下!”老大见状也大吃一惊,连忙冲上前,一拳轰向玛德蕾娜。
他用这一招打断过许多魔法师的施法过程,但这次,他显然招惹错了对手。面对全帝国魔考前三名的超级天才玛德蕾娜,那些狩猎平庸魔法师的手段不再有效。
“轰!”
“什么?!”
他足以撂倒犀牛的一拳砸下,居然被这个矮子魔法师单手接住了?
“根据《帝国安全管控条例》,若贵族或魔法师遭遇未知身份的匪徒袭击,前者有权将袭击者当场格杀,并在五个工作日内前往本地维安部门进行备案。”少女眼神冰冷,说出的话语不带有一丝感情,“既然有袭击我的胆魄,那就准备好承担技不如人的后果吧。”
兽人老大又急又气,目露凶光,居然反手拔下腰间别的短刀,毫不怜香惜玉,狠狠地捅向玛德蕾娜胸口。月光反射中,短刀的刀刃泛着漆黑的色彩,明显是淬毒的痕迹,若是被这一刀捅中——不,哪怕只是被它划破皮肤,恐怕玛德蕾娜就得当场暴毙!
“去死吧!”
在兽人老大的咆哮声中,刀尖立刻没入少女胸口。
但他没有任何喜色,反而内心一沉,警铃大作!
这手感,不对!
“这,这是残影!”他爆喝出声,赶忙转头看向一起前来的同伙:“兄弟们,赶快散开,碰到硬茬了——”
“太慢了!”
超越兽人老大理解范围,令他目眦尽裂的一幕在瞬间发生:那些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喽啰们此刻居然噤若寒蝉,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连一根汗毛都无法移动。紧接着——
“砰!”
一个喽啰突兀倒地,丝毫来不及反应,而他身上所佩戴的禁魔石居然没有一点遇到魔法该有的反应!
也就是说,那个喽啰被击倒并非魔法导致,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力量,纯粹的力量,将他的生命顷刻抹除!
紧接着,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在场的兽人强盗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少女身影只在他们之间偶尔浮现。黑夜之中没有人能看清她的动向,哪怕是他们之中视力最好的猫娘,也是如此!
还没等兽人老大做出更多回应,他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躺倒在地,身上的禁魔石不知何时破碎,被当作垃圾一般随手丢弃。
他想要起身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太阳穴上多出了一根魔杖。
“摄神取念——”少女清冷的声音混合精神力形成一根形似探针的银色符文,粗暴地刺入了老大混乱的意识,毫不顾忌他撕心裂肺的嚎叫。
银色符文光芒一闪,将无数混乱、血腥、黑暗的记忆碎片抽取出来,最终在玛德蕾娜的脑海中汇聚成关键片段:一群身穿白袍的人齐聚在一片讲堂中,有兽人,有人类,有矮人,甚至还有一个高贵的精灵。他们脸上一片祥和,看上去其乐融融,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种族与身份,互相称兄道弟。在讲堂最上方,有一个手持权杖、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他高声赞颂着某个未来,某个所有人都将永登极乐的未来。
这群人时而听讲,时而推杯换盏,时而大快朵颐,他们无不在提前庆祝这个未来,似乎确信他们的主必将带领他们走向幸福。
“兄弟们,主承诺的新世界即将降临,但是恶魔将我们未来的兄弟们腐化,令他们失去道路,成为一个个魔法师......将迷途的魔法师带来吧,让他们重新接受主的教化和塑炼!最终与我们一同迈入新世界,不论种族、不论身份——大家都能同登极乐,创造黄金般闪耀的盛世!”
那讲师的声音仿佛有诱人堕落的魔力,即使是仅在读取记忆的玛德蕾娜也生出一丝向往,但那一丝向往很快就被她的理智掐灭在萌芽之中。
“真是......可怕的家伙。”她心有余悸,继续翻阅老大的记忆。
在记忆中,兽人老大按照讲师的要求,建立了一个强盗团伙,并坚定地相信自己受到了主的赐福,被自己杀死的人,将在极乐新世界中重生。
也就是说,兽人老大并不觉得自己在绑架,在杀人!
在片段的最后,玛德蕾娜看清了讲堂之上悬挂的牌匾——新世界互助会。
“可疑的邪恶组织......记录下来。”玛德蕾娜左手凌空画出一道复杂的符文,点在老大的天灵盖上:“可视化记忆刻录!”
顿时,与新世界互助会有关的记忆化作一段段画片,叠在一起,最终压缩、整合,变成了一本巴掌大的绘本。
然而,就在绘本状态固定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地上那些原本在呻吟或昏迷的喽啰,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们的四肢以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角度扭曲、折叠,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猛地从地上弹起,如同提线木偶般,疯狂地扑向中间瘫软的兽人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