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千年玄冰砌成的冰窖,寒气如活物般舔舐着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茫茫的霜雾。沈蝉单薄的衣衫在这极致的酷寒中形同虚设,冻得她牙关格格作响,裸露的皮肤泛起青紫。然而,比这冰窖更冷的,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当朝首辅裴烬。
他一身墨色锦袍,几乎与冰窖的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像最上等的冷玉雕琢而成。雪白修长的手指间,捻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幽蓝、内里却仿佛有冰焰流动的果子。
“千年冰魄。”裴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凉薄,“生于极北万丈玄冰之下,百年难觅其一。寻常人沾唇即冻毙。”他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锁住沈蝉,“你,试试。”
沈蝉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比这冰窖的温度更甚。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抵住了身后坚硬冰冷的冰墙,退无可退。
裴烬 (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眼神如冰锥刺来):“怕了?沈蝉,当你将那碗‘断子绝孙汤’灌入王癞子喉中时,可曾想过怕?当你指尖染毒,算计人心时,可曾想过怕?如今,倒怕起这一枚小小的果子来了?” (他缓步逼近,那冰魄的幽蓝光芒映在他眼底,诡谲莫测) “还是说…你更怕,没了这‘人形解药’的价值,本官会立刻拧断你这纤细的、藏着太多秘密的脖子?嗯?”
那一声“嗯”尾音上挑,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像冰冷的蛇信扫过沈蝉的耳廓。她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情动,而是恐惧与愤怒交织的窒息感。恶念系统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烁,冰冷的提示音带着警告:【检测到极度危险寒源!宿主生命力急剧下降!警告!警告!】
沈蝉 (强压下喉头的腥甜,抬起倔强的下巴,眼中是破碎的冰凌,声音因寒冷而颤抖,却异常清晰):“首辅大人…好大的威风!拿一个弱女子试毒…便能彰显您的…无上权柄了么?是!我怕!我怕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冰窖里…怕变成一具…无人知晓的冰雕!可裴烬…我更怕…像条摇尾乞怜的狗…死在你轻蔑的眼神里!” (她猛地伸手,几乎是抢一般夺过那枚“千年冰魄”,指尖瞬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不就是一颗果子?我沈蝉…连鬼面菇都吃得…还怕它不成!”
话音未落,她已将冰魄猛地塞入口中!
“唔——!”
没有预想中的坚硬,冰魄入口即化,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流瞬间炸开!像亿万根冰针顺着喉咙疯狂涌入四肢百骸!血液在刹那间停止了流动,五脏六腑被瞬间冰封!沈蝉连惨叫都发不出,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眼睫、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细小的冰棱,皮肤表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幽蓝寒气的冰霜。
【警告!宿主遭受“千年冰魄”侵蚀!生命体征濒临临界点!】恶念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
【检测到高浓度寒毒!正在分析…分析…】
【变异“恶念系统”强制启动!能量转换核心激活!】
【寒毒转化率10%…25%…48%…62%!转化成功!恶念值+10!当前恶念值:30!】
随着系统疯狂的提示,那股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冻裂的极致寒意,竟如百川归海般,被强行吸入体内某个无形的“熔炉”。极致的痛苦并未消失,反而转化为一种奇异的、冰冷的能量流窜全身,强行驱散了部分体表的冰霜,让她不至于瞬间毙命。但那种骨髓都被冻结、灵魂都在颤抖的痛苦,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的血腥——那是她自己的血,在口中都冻得发僵。
裴烬一直冷眼旁观,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冰雕艺术品。直到沈蝉体表的冰霜开始诡异消退,生命力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维持着,他眼中才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就在这时,裴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眉心骤然蹙紧,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爬上他过于苍白的脸颊。他猛地转身,看向冰窖深处一个被更厚玄冰封印的玉匣。那玉匣寒气四溢,显然是冰魄的源头。
他竟没有丝毫犹豫!雪白的手掌直接探出,裹挟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流,狠狠拍向那封印玉匣的玄冰!
“咔嚓——砰!”
坚逾精铁的玄冰应声碎裂!冰屑纷飞!但裴烬的手掌也瞬间被冰棱割破,深可见骨!更诡异的是,他掌心伤口流出的滚烫鲜血,在接触到玄冰碎屑和冰窖极致寒气的瞬间,竟发出“嗤嗤”声响,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迅速凝结、变色,最终……化作一粒粒细小的、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散落在幽蓝的冰面上,闪烁着妖异而凄艳的光。
沈蝉虽在剧痛中,这一幕却如烙印般刻入她模糊的视线!业火之血……竟能被极寒冻结成宝石?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对冲!这玉匣里……装着能克制他业火反噬的东西?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裴烬染血的手,当看到他为了抓住玉匣中一个更小的冰晶瓶,那沾着血污和冰晶的右手无名指上时——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手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样式古朴的赤金戒指!戒指的造型……那盘绕的线条,那蝎尾的弧度……竟与她惊鸿一瞥看到的、裴烬心口处那狰狞的火蝎刺青……如出一辙!同根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