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宗，问玄峰。
斑驳树影下，师兄妹两人，面朝对方坐下，正在煮茶论道。
是的，论道。
林辞对此颇为心虚。
两个修仙小白，竟然还论上道了。
我配吗？
但毕竟要维持首席弟子的光辉人设，像首席传道课这种事，他迟早还是要去参与的，不如提前先拿师妹练练手。
毕竟她是山门里最好忽悠的那个。
小婵也很认真，她规规矩矩的跪坐在草席上，双手交叠乖巧放在大腿上方，目光一动不动地望向林辞。
师兄要教我新东西了，好期待啊……
林辞将紫檀茶壶放在石炉上，轻轻打了个响指，炉子里的木炭便燃起了火焰——灵气取火小技巧。
穿越一月有余，林辞也不会整天无所事事，那样也太无聊了，虽然搞仙途大业没什么突破性进展，他却琢磨出不少邪门歪道的玩意出来。
比方使用灵力作为能源的滚筒洗衣机什么的……
来到这片天地以后，才发现灵气竟是如此便利的东西，可惜本地人都在研究怎么利用灵力打架了。
真的是……
“小婵，我问你。”林辞依然语气清冷，开口道，“凡人为何要成仙？”
“啊？”
夏小婵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论道已经开始了。
但师兄啊，这第一个命题，是不是有些深奥了……
凡人为何成仙？
她先想到了自己，自己之所以想要修仙，一开始是为了不辜负亲人和灵鹤师尊的期待，而现在，则是为了报答师兄的关照和恩情。
但这个答案是属于自己的，而师兄的答案不会这么片面。
他问的应该是……芸芸众生！
“为了…长生不老？”
小婵试探性的语气回答。
林辞沉默看了她一眼，抿了口茶，摇摇头没有说话。
“或者是为了变得强大，以后能够除魔卫道，保护大家……”
小婵答。
林辞又是轻轻摇了摇头。
至于正确答案是什么……
别忘了，这场论道的目的，是林辞为了巩固自己的人设啊。
所以，尽管他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但只需要否定师妹的回答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便可立于不败。
虽然你这波很帅，但我问你，对面赵信在哪？
你答不上来，这波我只能给你零分。
夏小婵又绞尽脑汁地想出三个回答，但林辞只管摇头或者沉默，狠狠拷打着师妹。
我的悟性真差，连师兄第一个题目都回答不上来……
夏小婵心中唯唯诺诺的想。
这时，林辞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石台上画了个“一”字。
“小婵，你想跟我学剑对吧。”
“刚才题目的答案，就在这个字中。”
“七日之内，你若能领悟，我便教你剑法。”
说完，林辞起身拍了拍手，离开了这里。
真好，难得清净几天。
走远之后，林辞愉快地轻哼起来。
自从昨日小婵入道，她纠缠自己的次数反而更多了，理由是既然入道了，师兄是不是该教我法术和剑法了呢？
她太想进步了。
而且小婵知道自己主修剑道，便一直想跟自己学剑。
问题是……剑，林辞也不会啊。
心法好歹还能忽悠一下，但剑法……小婵跟自己学，怕不是就光学会自刎了。
还好，自己今天灵机一动，给小婵布置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只不过随手画了一道而已，怎么可能领悟出什么答案来。
至少七天，师妹肯定不会来纠缠他了。
不知不觉，
林辞走到问玄峰的入口处。
这时，好巧不巧，一道御剑的身影，从远方降落在此地。
“是林首席吗？”
来人看到林辞，赶紧躬身问道。
“是我，何事？”
虽然并不面熟，但对方身上的太虚宗的弟子制服不会有假。为了符合人设，林辞换上经典的冷傲姿态，淡淡道。
来人毕恭毕敬，两手作揖：
“真是林首席啊！久仰久仰！”
“在下王虎，特来恭贺林首席突破瓶颈，修为精进啊！”
突破？
我什么时候突破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辞纳闷。
“这是在下的贺礼，请林首席以后多多关照。”
说罢，那弟子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玉葫芦，打开之后，里面是散发浓郁香气的灵丹。
“多谢，礼就不必了，道友请回吧。”
林辞做出请的手势。
虽然对方一副‘这可是好东西啊’的表情，但可惜林辞并不认识这丹药，而且一旦收下就说明结交了对方，那样徒增风险，太不合适了。
闻言，那弟子却是苦笑一声：
“果然，林首席如传闻中那般淡泊清傲，是在下鲁莽了，莫怪莫怪。”
弟子说完，再次施礼后，御剑飞走。
林辞挠了挠头发，虽然送走了对方，但他还是有想不通：按说对外自己仍在闭关悟道才对，怎么会有人这时候来找自己呢？
希望是个例吧……
然而就在方才弟子离开的几秒钟后，又有接连两道御剑的流光，同时降落在入口处。
“在下王洋。”
“在下陈松阳。”
““恭贺林首席出关！””
异口同声道。
“……”
看着他们一同送上的贺礼，林辞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
另一边。
林辞离开后，夏小婵一直紧盯着石桌上，他留下的那个“一”字。
苦思冥想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石桌上的水渍都已经干透，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夏小婵却依然没有悟出问题的答案。
这看上去，就像随手划的一道笔画而已……
但师兄留给自己的东西，会有那么简单吗？
绝不可能！
这个字下面，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到底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夏小婵叹了口气。
唉，还是因为我太笨了，要是我的悟性再高些，一定想得出来……
树上的鸟儿叫了几声，肚子也突地咕咕响起来。
小婵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了……
还好，师兄有所准备，早上的时候塞了干粮给她。
小婵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用叶片包住的干粮，拆开之后，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
夏小婵还记得林辞说过，这个东西叫“粽子”。
她在村里听说过粽子，但那是老爷和地主才吃的起的高档点心，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
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分外香甜。
竟然还有陷唉！
看着里面的红枣跟豆沙，小婵惊喜又感动。
如果不是师兄，她甚至都不知道，粽子里面竟然是有陷的！
嗯？
等一下……
小婵突然想到什么：
粽子……外面是米，里面藏着陷。
而师兄的提问是，凡人为何成仙？
师兄为什么要说“成仙”，而不是“修仙”？
还有米和陷，仙与凡……
难道说，这也是师兄给我的提示？
他算到我会对这个问题迷茫，所以提前做了粽子，助我领悟仙道。
想到此处，夏小婵的视线，又回到石桌上的“一”字。
稍加思索后，她的清亮的瞳孔微微一颤，然后一抹灵光，从心底深处浮现：
“一……”
“一……”
“抱元，守一！”
“原来如此。”
“师兄，我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