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知道二宫重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打个比方，就类似于与前朝皇帝有着深厚友谊的权臣在面对一个未成年小皇帝的时候，那种“我是替你爹教育你”的那种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会对审讯造成极大的障碍，二宫重义很有可能死不认罪，还觉得自己才是做得对的那一个。
圣子实在懒得和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拉扯，于是审讯二宫重义的任务被她丢给了刚刚从警察局被放回家的山神信雄。
面对山神信雄，二宫重义就优越不起来了，反而多了几分歉疚，心防有了裂隙，攻破起来就容易多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审讯完二宫重义，山神信雄的心情不是很好，毕竟算起来，二宫重义也是他的老下属了，但他还是尽力想在圣子面前表现得轻松一些。
“好消息吧。”圣子道。
“二宫重义与警方的勾连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深，”山神信雄道，“是不久之前，有人主动联系到了他，说是可以与他达成一些交易，扶持他的势力取代山神组。于是，他稍微动了点心思，给对方提供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还是比较有限的，涉及到地下仓库之类的机密，他并没有泄漏给对方。看得出，二宫重义也并不是很信任对方。”
“也就是说，本部的大部分人都没什么问题，这事情的主要叛徒其实就是二宫重义本人？”圣子总结道。
“还有一位二宫重义的亲信，”山神信雄补充道，“他是负责居中牵线搭桥的。”
圣子点点头。或许对于山神信雄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这说明他耗费半辈子心血的山神组还没有烂透，心理上多少会有些安慰，但对于圣子来说，那就无所谓了，反正整个本部都被她当成烂肉，切下来丢给新田扩处理了。
“那么坏消息呢？”
“主动联系二宫重义的人是吉田昌一。”山神信雄道。
“吉田议员啊。”
听到这个消息，圣子既感觉意外，又感觉不太意外。
意外的当然是吉田昌一和他背后的浦和市市长，木内茂泽，不久之前还是山神组的靠山与盟友；不意外的则是，浦和市能够调动警方的势力屈指可数，吉田昌一，或者说，木内茂泽就是其中之一。
新任浦和市警察局局长的位置，还是山神组配合木内茂泽拿下来的。
“这是木内市长对山神组不满，想要敲打我们一下啊。”
圣子说出了这事情的本质。
山神组不与上层通气，擅自就和高田组议和显然惹恼了那位木内市长。
“说白了，”山神信雄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政客们，我们当他们是合作者，他们却依然当我们是狗腿子。狗不合他们心意了，哪怕只是舔食盆的动静太大了一些，他们都会觉得这狗欠揍了。”
“既然这样，那就咬回去呗，”圣子不假思索道，“只要回头咬他们一口，他们就会知道，哪怕是狗，我们也是野狗，而不是他们养的家犬。”
“可是……”山神信雄微微蹙眉，思索许久道，“对付吉田昌一简单，无论绑架打闷棍，还是制造意外，我们都有办法。但他只是个跑腿的，这事情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显然是木内茂泽。木内茂泽作为市长，一则他身边有安保，二则动了他会闹出大新闻的，山神组不一定承受的了……”
“什么绑架打闷棍……”
圣子无语，山神信雄虽然是个油滑老到的雅库扎，但终究还是个雅库扎，思维还是被局限在了雅库扎的范围内了。
“我当然说的不是这些了。”
“那你说的是？”山神信雄疑惑道。
“您都说了，木内茂泽是政客了，政客最在意的是什么？”圣子反问道。
“选票？”山神信雄有点回过味来了，“我们散播木内茂泽的黑料，让他失去民意？”
“您手上有木内茂泽的黑料？”圣子问道。
“算是有吧，”山神信雄想了想道，“木内茂泽喜欢年纪比较大的，以前接受过我们山神组提供的一位妈妈桑的服务，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您有照片吗？最好是床照。”
“没有……”
“那这个黑料就没什么用了。空口无凭，很容易被曲解为政敌捏造的假料的，民众很难相信。”
“这……有确切证据的黑料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
山神信雄皱起了苍老的眉头。
“不好找也没有关系，”圣子表情倒是依然轻松，“我们暂时没办法贬低木内茂泽，但可以吹捧木内茂泽啊。”
“什么？”山神信雄一时没有听明白，“吹捧木内茂泽。”
“是啊。”圣子点点头，“您难道忘了木内茂泽为什么急于让片仓团地开工了？”
“他担心自己最重要的竞选承诺落空，民众对他失望。”
“是啊，给予民众足够高的期待，木内茂泽就要去满足民众，否则民众就会对他失望。就比如，我们可以帮忙宣传……”
圣子看着山神信雄，笑道。
“投票给木内茂泽！木内茂泽是超级大好人！木内茂泽会给所有老人免费体检！”
国会新修订的《老人保健法》要求地方政府承担所有老年人定期体检的费用，这其实就是将中央的医疗开支压力往地方政府头上转移，但很多地方政府都没这么有钱，所以免费体检在很多地方都是处于迟迟难以推开的状态中，浦和就是其中之一。
“但木内茂泽没有这么说过……”山神信雄品出味道来了。
“他确实没有这么说过，那是因为他根本做不到，浦和政府没这么多应对额外开支的钱，”圣子笑道，“但所有老年人免费体检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法律都这么要求了。民众总会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哪怕木内茂泽确实没有说过，民众也会愿意相信他说过的。木内茂泽就算确实没说过，也做不到，他也不敢站出来否认的。”
“没错！”山神信雄露出了笑容，“民众总会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