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硝烟的气息，在阵地上空盘旋不去。
夕阳的余晖给整个防线镀上了一层不祥的橘红色，仿佛天空也在流血。
“我的天……那是什么？”
一个新兵的声音颤抖着，手指不受控制地指向江对岸。
阵地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只见对岸那片黏糊糊的血色沼泽中，缓缓钻出了十几条细长的影子。
它们扭曲的身形在夕阳下拉出诡异的阴影，这些怪物的身躯细长得不成比例，表面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
也就在几秒钟内，怪物们弓起的身躯突然绷直，腹部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发出令人不安的咕噜声。
“全体隐蔽！”
命令声刚落，第一波火球已经破空而来。
攻击拖着炽热的尾焰，像流星般划过暮色沉沉的天空，纷纷落地。
楚天秋一把抓住曹辟的衣领，两人从集装箱上一跃而下，重重摔在金属箱体和地面形成的夹角里。
灼热的气浪几乎擦着他们的头皮掠过，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
轰隆——
一颗火球在不到三十米处炸开，飞溅的火焰瞬间点燃了附近的帐篷和工事。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几个浑身着火的士兵在空地上疯狂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这里需要帮助！负责治疗的人去哪了？”
两名士兵不顾危险冲出掩体，试图拖回一个在火海中挣扎的同伴。
可就在他们弯腰的瞬间，又一颗火球正对着他们当头落下。
楚天秋与周宇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需要言语，他们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淡蓝色的能量纹路瞬间在楚天秋体表亮起，一套流线型的战甲迅速覆盖全身。
他像一道闪电般窜出掩体，在火球即将落下的瞬间迎了上去。
“撑住！”
他咬紧牙关，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硬生生撞向下坠的火球。
炽热的能量灼烧着战甲表面，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即便是隔着战甲，楚天秋也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温度。
“就是现在！”他嘶吼着，手臂上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周宇早已张弓搭箭。
三道冰蓝色的流光几乎在同一时刻离弦而出，精准地命中半空中的火球。
第一箭没入火球时，蒸腾起大量白色水汽；第二箭终于减缓了火球下坠的势头；第三箭彻底将其冰封，形成一个巨大的、冒着寒气的冰坨。
“所有冰系觉醒者，立即构筑拦截网！”
楚天秋将冰坨甩向江面，声音在爆炸的间隙中清晰地传遍整个阵地。
然而响应者寥寥。
除了他直属的三十多名队员迅速集结过来，大多数冰系觉醒者仍然躲在掩体后面，脸上写满了犹豫和恐惧。
就在这时，任初露的身影出现在一处被炸塌的掩体上。
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扩音器，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战场的每个角落：
“现在我以特战队总队长的身份下令，所有冰系觉醒者，必须立即服从楚天秋指挥，协助拦截，临阵脱逃者，死！”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一个正悄悄向后缩的冰系觉醒者。
“杀了他！。”
三个字轻飘飘地从任初露唇间吐出，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三名执法队员如离弦之箭般扑向那个退缩的觉醒者。
刀光闪过，鲜血在焦土上溅开一朵刺目的花。
“这就是违抗军令的下场，”，任初露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希望诸位都想清楚。”
在血腥的震慑下，越来越多的冰系觉醒者开始向楚天秋靠拢。
他们脸上还带着恐惧，但至少脚步已经不再犹豫。
北晓峰抱着双臂从人群中走出，金色的流光在他体表若隐若现，像是一层流动的金属。
“需要我做什么？”
他瞥了眼对岸仍在喷射火球的怪物，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现状。
楚天秋指向天空：“你和我负责正面拦截，其他人协助冰封。火系觉醒者注意警戒，防备空中单位。”
两人同时跃起，一金一蓝两道身影迎向又一轮袭来的火球。
北晓峰双臂交叉在胸前，金色的能量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盾牌。
火球撞在盾牌上，爆裂成漫天火花，却无法突破他的防御。
“有意思。”北晓峰咧了咧嘴，眼中的战意终于被点燃。
在下方，数十名冰系觉醒者同时释放能力。寒冷的白雾在阵地前弥漫开来，温度骤降。
后续的火球穿过这片寒雾时，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冰霜，速度和威力都大打折扣。
任初露站在高处，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的每一个变化。
“报告！东侧区域需要支援！”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任初露头也不回：“告诉李连长，把他最后的后备队压上去。再坚持二十分钟，援军就到。”
她后背的衣襟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场防御战，才刚刚开始。
而对岸那些怪物，显然还远远没有使出全力。
楚天秋和北晓峰在半空中交错换位，默契地分担着压力。
冰与火在暮色中激烈碰撞，蒸腾的水汽在阵地上空形成了一片浓雾。
“左边！”楚天秋突然大喝。
北晓峰瞬间会意，金色盾牌猛地向左平移，堪堪挡住一颗试图绕过防线的火球。
爆炸的冲击让他向后滑行了数米，战靴在焦土上犁出两道深沟。
“谢了。”楚天秋简短地道谢，同时挥手击碎另一颗火球。
北晓峰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在生死关头，个人恩怨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下方的冰系觉醒者们渐渐找到了节奏。
他们分成三个梯队轮番施放能力，确保寒冰领域始终覆盖着阵地上空。虽然还是偶尔有漏网之鱼，但造成的损失已经大大减少。
任初露微微松了口气，更让她担心的是，在这些怪物的后方，还有几个特别巨大的阴影正在缓缓蠕动。
“传令下去，让炮兵部队做好第二轮齐射准备。”
她对一个等候指令的通讯员说道，“目标准备变更为对岸黏液区深处。”
北晓峰靠在一个被炸毁的掩体后方，小心翼翼地揉着胸口。
刚才那几下实在挨得不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刺痛。
“他娘的...”
他低声嘟囔着，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不远处正在指挥布防的楚天秋，“好事从来轮不到老子，这种玩命的差事倒是一个接一个...”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毕竟在这片炼狱般的战场上，跟着楚天秋这样的人，活下去的概率总归要大些。
南区防线的南端已经千疮百孔。任初露站在一处制高点上，手中的战术平板不断闪烁着红光。
她迅速调配着有限的兵力，将灵能者们集中到几个最危急的关口。
“楚队，左侧三号区域需要支援！”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楚天秋点了点头，抬手就是一道炽热的流光。
北晓峰不敢怠慢，精准地拦截下一枚拖着尾焰的熔岩火球。
“冰冻！”楚天秋喝道。
等候多时的冰系灵能者们立即出手，寒气弥漫之间，被击碎的熔岩瞬间凝结成冰晶，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这样的配合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默契十足，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北晓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感觉体内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
“还撑得住吗？”楚天秋瞥了他一眼。
“死不了。”北晓峰咬着牙回道，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这楚天秋简直是个怪物，打了这么久居然还面不改色。
江对岸的那些巨坟依然在不停蠕动，时不时喷吐出新的火球。
偶尔有漏网之鱼砸在阵地上，立即就会被严阵以待的冰系灵能者们联手扑灭。
焦黑的弹坑很快覆盖上一层白霜，蒸腾起缕缕白烟，散发出一种刺鼻的焦糊味。
随着防线渐渐稳住，重机枪阵地终于能够组织起有效的火力网。
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江面，将试图渡江的烈火兽成片击落。
任初露派来的枪械系灵能者们占据了几个制高点远程支援。
“注意！三点钟方向有突破！”
楚天秋猛地转头，只见三只烈火兽不知何时突破了火力网，正嘶鸣着扑向一处重机枪阵地。
那里的士兵们还在专注地对着江面射击，完全没注意到来自侧上方的威胁。
“来不及了！”北晓峰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独特的枪响。
砰——
为首的烈火兽身形猛地一滞，甲壳上炸开一个粘稠的窟窿。
紧接着又是连续几声枪响，每一发都精准地命中要害。那怪物在空中抽搐了几下，重重摔落在地。
另外两只甲虫也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阵脚，很快被反应过来的灵能者们联手解决。
楚天秋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栋半塌的楼房天台上，一个身着卡其色风衣的女子正从容不迫地更换弹匣。她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灵能武器在硝烟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枪身上的纹路隐约流动着幽蓝的光芒。
“那是谁？”北晓峰好奇地问道。
楚天秋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身影。女子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专业，显然不是普通的灵能者。
“楚哥！你没事吧？”
高命提着还在滴落黏液的长刀快步赶来，他刚才情急之下使出的火轮斩险些波及到友军，此刻脸上还带着几分后怕。
“注意控制范围。”楚天秋提醒道，“别让自家兄弟挨了你的招式。”
高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太着急了...下次一定注意。”
就在这时，楚天秋注意到不远处一个阵亡的士兵身旁，躺着一把还算完好的冲锋枪。他快步走过去捡起武器，又从怀中取出一张赤焰符。淡黄色的符纸上，朱砂绘制的纹路隐隐发光。
他早就试验过将符箓与现代武器结合，此刻正是验证成果的时候。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符箓突然自燃，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枪身。整把武器顿时泛起了淡淡的红芒，枪管上隐约可见流动的火焰纹路。
“这是...”北晓峰瞪大了眼睛。
楚天秋没有解释，只是提着改造后的冲锋枪重返战场。他瞄准空中一只正在俯冲的烈火兽，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赤色的轨迹，精准地击穿了甲虫的翅膀。
那怪物嘶鸣着坠落在地，很快被等候多时的一级灵能者们围剿。
“有意思...”楚天秋轻声自语，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现在他只需要将怪物从空中击落，剩下的交给其他人处理即可。这种战术既节省灵力，又提高了整体效率。
......
第四军指挥部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电子沙盘上，代表敌军的红点仍在不断增加，而代表己方的蓝点却在缓缓减少。
“师长，战线基本稳住了。”塔芙快步走进指挥部，沾满尘土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
柳鼎寒站在观测窗前，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战火，眉头紧锁。远处的江面上，仍有数不清的烈火兽在试图渡江，而对岸那些巨大的肉坟还在不停蠕动，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波攻势。
“稳住？”他冷哼一声，“要不是靠着这条江，要不是当初果断炸桥，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那些怪物了！”
“报告！”通讯兵的声音在指挥室内响起，“北区第二主力师请求增援！”
柳鼎寒头也不回：“告诉他们，半小时后派一个团过去。”
塔芙忍不住开口：“师长，北区的兵力比我们多三成......”
“他们有条江吗？”柳鼎寒终于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塔芙，“就这么回复。另外，立即拟定渡江作战方案，请任初露过来商议。”
他走到电子沙盘前，手指重重戳在江对岸的几个红点上：“组织敢死队过江安装炸弹，必须炸掉江边那几个巨坟！绝不能让那些怪物安安稳稳地渡江！”
指挥室内的军官们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明白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渡江作战，这简直就是在送死。但对岸的那些巨坟如果不除，整条防线迟早会被它们喷吐的火球彻底摧毁。
“是！”塔芙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去。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这场战争，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