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在这样长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和那名看上去遥不可及的少女变得越发亲密。
她也能明白，少女同样具有十分吸引人的人格魅力。将近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让她们成为了性格迥异但是却无话不谈的好友。
说是好友也不太准确，因为那名少女至今都没有坦诚地承认她们是朋友关系。
但是她心知肚明，她们之间的关系胜似友人。
少年和少女，于她而言都是心中举足轻重难以割舍的重要存在。
要她为了一方而放弃另外一方，她是做不到的。
于是，她选择了最聪明，却也最痛苦的做法。
充当这两个人的润滑剂，磨合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直至他们彼此都成为了对方心中无法替代的那个特殊存在。
而她则按兵不动。
就好似她目送着少年和少女并肩前行，走在远离她的路上。
而她尽管知道那两个人会离她远去，却依旧浅笑着站在原地，凝视着他们成双的背影。
大概对少年而言，她只是个比较重要的朋友吧。
连自己如此看重的，当初少年对她的承诺，他也已经记不清了。
——那么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被对方所吸引，不也挺好的吗。
少女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不带好奇的陪伴，本身就是很可贵的温柔了。
他们两个人在她眼中，亦是最相似却又又最相反的两个人。
少女会直截了当地感谢他人对她的称赞，少年则是会一边说着“你眼神有问题吧？”一边红着脸移开视线。
少女很多时候会直言不讳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意见，少年则会考虑对方的感受选择将其闷在心里独自承受。
但他们也是同样的冷淡，同样的孤单，同样的温柔。
——这样的两个人，原来的隔阂正在不断地缩短。
最后终于到了他们能够伸出手来，真正触碰到彼此的距离。
可是自己的选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为彼此的依靠，接着笑着转身离去。
因为只有这样去行动，才是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做法。
正如那名少年一直为她考虑，却从来没有让她体会到他所承担的痛苦一样。她也想试着为他们两个人去做点什么。
毫无疑问，这才是最好的做法。
只不过内心强烈的不甘一直让她摇摆不定，无法做出决心罢了。
因为明明自己才是一直陪伴在少年身边的那个人。
因为明明自己更加了解少年的生活，少年的性格。
因为明明自己才是最先被少年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的那个人。
但是现在再来争论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请假回到学校的那天，她向黎诗和冉菡提出了请求。
她愿意和她们相处，只是不要再干涉包括赵信在内的，张若漪和周亦瑾的圈子了。而自己，也会不再和他们有深交。
觉得这样很新鲜有趣的黎诗欣然同意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少女的想法依旧和当初如出一辙。
从前一直陪伴着她的冉菡和黎诗都被伤害了。
难以保证现在守护着她的张若漪和周亦瑾会不会也承受同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伤害。
那么——在一切都尚未发生的今天。未雨绸缪总不是件坏事。
既然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会受到伤害，
那就让自己孤立无援。
这是少年教给她的，最实用也最残忍的方法。
最初她还无法落实这个决定。
看着昔日好友痛苦的表情，她的心便软了下来。
尤其是对周亦瑾，她无法做到那么残忍。
——但是就在刚才，她看到了放在厨房里的曲奇雏形。
圣诞节快到了，紧随其后的情人节之类的节日也不远了。
那份刚刚成型的饼状物体，应该是周亦瑾笨拙的，不动声色的真心。
很难想象，平时对这些不屑一顾的周亦瑾，其实私底下只是一名普通的执着少女。
她从来不会过分地显现出自己的真心，只是默默用行动去加以证明。
——在看了那样的东西之后，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少女这样反问着自己。
为了让自己最重视的人们都能够幸福。
也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就这样离开你们——是小一和阿瑾的话，应该能够理解我吧。毕竟……”
我呢，
最喜欢你们了呢。
……
……
“嗯——快圣诞节了呢，圣诞节圣诞节——~！”
一大清早起来，身边就有个家伙神神叨叨地围着我。
“我说老妈……你的时差那么快就倒过来了？”
刚刚洗漱完毕正睡眼惺忪地做着早餐的我，用很不爽的眼神望着像苍蝇一样一直围在我身边的某个人。
老妈穿着宽松的条纹睡衣，笑嘻嘻的脸上却毫无睡意。
“没啊~所以我现在才这么精神。我可是从昨天中午就一直睡到半夜两点呢。现在精～力～充～沛~！”
噫……
真是受不了这家伙……
“小若漪圣诞节什么安排？那天是周末哦。”
“啊……好像是那么回事，没什么安排啊。”
正常窝在家里吹暖气难道不舒服吗，外边冷死了。说不定那天还会下雪呢。
“诶~我记得小时候小若漪最喜欢圣诞节了呢。因为会下雪，就缠着我们一起和你打雪仗。现在不喜欢了吗？”
“………不喜欢了啦。”
好吧，我其实还是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在冰天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的。
不过再怎么说我也快17了，这样只会被路人们笑话吧。
“这样吗？What a pity~”老妈露出略显遗憾的表情，浮夸地摆摆手，“那你安心在家当个宅男吧，你老妈哦可是要出去参加party的。”
“party？老妈你在这里还有熟人吗？”
我把洗净的青椒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将它干脆地切成两半。
“对～以前的老同学发起的邀请。既然过年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那么就在圣诞节聚一聚吧——这是我们班长的原话哦。”
“诶——这样吗。那不挺好的吗。”
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将青椒切成丝状。
“嗯嗯。人际关系就是这样，毕业了之后就得靠一定量的聚会啊派对啊来维持。”
“高中也是这样吗？”
经常听别人说高中同学之间的情谊是最难得的——虽然我完全没这感觉。
“嗯——怎么说呢，”老妈终于摆出了长辈应有的样子，“高中时期的感情很珍贵是没错啦，但是小若漪你要记得一点哦。”
老妈看似轻佻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严肃不容忽视。
“——人呢，是会变的哦。”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这些东西我相信你都明白，看似经久不衰的东西其实也有变质的那天哦。”
“嗯……这些我当然明白。”
我笑了笑，将案板上的青椒丝装入盘中。
“所谓的友谊也就是那样而已。相互扶持说难听点就是相互利用，危难时刻伸出的那只手也只是担心良心有愧。”
“……我可没这么说哦小若漪。”
老妈突然一本正经地否定了我的发言。
“朋友呢，是很宝贵的存在哦。本来就是因为你们在爱好性格的某方面有相同点，所以才会逐渐变成朋友的。”
“所以不断地从对方身上取长补短，互相学习一起进步，同甘共苦才是友谊的真谛哦。”
“………”
我哑口无言，做菜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种东西只是一种束缚。”
这是我最后的反驳。
本来我也没说错。
打个比方，和所谓的朋友一起逛街，需要考虑的事情会加倍，自己原本制定好的计划也会被打乱，事事都需要考虑对方的感受，哪怕那是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也不得不那么去做。
但是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说白了就是自私。我可不愿意因为他人耽误了自己的行程，那么最初就不要和所谓的朋友一起出去玩吧。
“小若漪，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哦。”
“所谓朋友呢，就是心甘情愿地愿意舍弃掉自己的幸福，只希望对方能收获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哦。而自己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愿意哦。”
“小若漪……总有一天会再次遇到这样的人的。”
“那就这样，我去换衣服了~！”
“…………”
我只是皱着眉，注视着案板。
“……别开玩笑了。”
当初的人怎么会轻易地被替代。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只有那两个人罢了。
只是我自己当时没能意识到自己的愚蠢罢了。
————
————
今天依旧不能气馁，得克服那种尴尬的气氛和程嘉优搭话才行。
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搞清楚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然傻子都明白，这肯定和冉菡她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喂——张若漪，你怎么了？看起来表情不太好啊。”
语文课上。
赵信悄悄地用课本书当做遮掩，扭过头来跟我搭话。
我本来就听不进去课一直在转笔，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轻轻挑了挑眉。
“啊……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表情好过吗？”
“唔……”
看来搬出这样的事实，他也反驳不了了哦。
“嘛……没什么大事。”
“小优——还在怄气吗？你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情？”
“……不清楚。”
我略显颓废地揉了揉脑袋，把整个人都埋在书堆里。
我什么都没做啊。
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心里却会有那种苦不堪言的负罪感呢。
“嗯……女生真是种难懂的生物啊。”
赵信深有同感似的点点头。
“我就完全无法想象，原本黎诗和小优她们闹得那么僵……居然现在又整天待在一起玩了。”
“咦？”
“你不知道吗？总而言之小优现在是和她们待在一起了。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摩擦矛盾的样子……我刚开始还很担心她们会不会也又吵架呢。”
谈到这件事的时候，赵信脸上又露出了不寒而栗的表情。
“啧啧啧……回想起来，女生吵起架来真的是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