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
沈桉的意识昏昏沉沉,犹如大海中漂浮的小舟,漫无目的。
隐约间,沈桉听到一道道银铃般的儿童笑声。声音不辨来源,既像在很远的天边飘着,又像紧贴着耳边的低语:“龙王生,冯楚白陈。”
龙王生,冯楚白陈。沈桉下意识感觉不太对,她记得这几家龙王一脉不是因为各种原因早就覆灭了吗。
然而那首诡异的童谣却依旧钻进沈桉的耳朵里,像冰冷的毒蛇,缠上耳廓。“龙王生,冯楚白陈。”
“龙王生,冯楚白陈。”
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又沙哑的调子,每重复一遍,尾音就拖得越长,越发显得诡异。
“龙王生,冯楚白陈。”
儿童嬉闹的声音在现在这一刻犹如跗骨之疽,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沈桉的神经上,让她浑身发冷。
别念了,别念了,别念了,沈桉抱着头不安地低语着,然而,她的声音却一点点变大,最后,她几乎接近嘶吼地喊出了:“别念了!”
声音之大,震彻整个空间,一瞬间便遏制住不可控的局势。
而且,似乎是被她突然的爆发吓到了,原本的童谣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呼哧呼哧,沈桉大口地贪婪呼吸着。
……
过了一会,似乎出现了亮光。
沈桉轻轻触碰了一下,光团开始剧烈膨胀摇晃,下一刻,白色的光芒彻底笼罩,等到了沈桉再度睁眼时,眼前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场景。
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房间有张大床,整体形制类似于宋代,不过让沈桉瞪大眼睛的是,屋里有三个人,床上似乎还有什么在蠕动。
床头下面有个黑衣男人双膝跪地,面容屈辱,不发一声。
床边的红木太师椅上则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太远了有些看不清面容,女子单手拄颐,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而重头戏则在床上,有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双腿夹被,不停蠕动,嘴角的呻吟声不绝。
这是什么日本片啊?原本有些颓废的沈桉一下子被刺激过来。
一会儿,床上的女子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脸上红潮未褪,就穿了一件薄到透明的贴身衣衫,不经意间便可以露出大片春光,然后从床上踉跄爬起来,最后匍匐在白衣女子脚下,一脸痴迷地盯着她,却不敢再进一步。
这个女子长得可以说很哇塞了,我见犹怜,沈桉突然觉得这个白衣女子有些太不识抬举。
白衣女子依旧看不见面孔,她故意伸出她那双白皙的腿,轻轻晃动,故意开口戏谑道:“杀了他,这就是奖励。”
男子闻声十分惊恐,吓得直接瘫倒在地连连后退。他根本不敢还手,只能屈辱地向门外爬。
而原本爬在地上的女子僵硬地转过头,定了定心神,冷冷地盯着地上的男人,她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一把刀,紧紧握在手里,浑身颤抖地站起来快步走向男子。
男子似乎不可置信,他不停地蹬腿向后退,脸色越发苍白,毫无血色。
然而女人为了求生,便一把抓住男子的头发,在男子面露吃痛的表情还尚未开口求饶之际,白光一闪,血迹四溅。
男子抽搐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只留下他的妻子跪倒在地,满脸茫然无措。
白衣女子笑了,笑得很开心,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她的笑声。她缓缓起身,优雅地向前走去,身形摇曳,却处处透露着危险。
“知道吗,我最恨别人背叛我。尤其是你们这样,见利忘义的贱人。”白衣女子抬脚将那个男子的妻子用力地踩在脚下,嘲讽的声音接连不断:“你刚才为什么要流露出那么恶心的表情呢,这不是你亲手杀了他吗?”
杀人诛心。
而她没听见所谓的哀嚎声,只有脚下女人痛苦地小声呜咽。白衣女子突然低下身,望着脚下恶心的东西,轻拍了拍那张原本美艳却扭曲的脸,突然好似怜香惜玉般哀叹:“可惜了这张脸。”
女子粉色的指尖犹如怜惜似轻划过,丝丝血迹却顺着指尖痕迹一点点显现。那张美得鬼斧神工的脸,因疼痛而剧烈颤动,她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女人脸上血痕连连时,白衣女子好像才玩够了,有些无聊,她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破相的女人庆幸地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恶毒之意,以为白衣女子就此收手。
突然,一簇火焰突然冲天而起,火星四射,在她身上无风燃烧起来,疯了一般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她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惨叫着,凄厉地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啊啊啊——”
她根本来不及求饶,此时,无情而又猛烈的火舌又一次腾空翻卷,根本不放过她全身上下的一丝一毫,一点点将她吞噬,咀嚼,直到,她完全被火焰吞没。
白衣女子就静静地站在火焰之前,她双臂抱在胸前,看不清神情,感觉是在嘲笑那个女人的天真。
而原本四处蔓延的火迹,当它燃烧到白衣女子的脚下时,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识趣退下。
最后,“滋滋”的燃烧声尚未停息,而地面上只剩一下一具焦黑的残骸。
“啧。”好整以暇,原本乐滋滋地欣赏的白衣女子突然有些不爽起来,她似开玩笑般喃喃自语:“冯家已经完事了。下一个,该是谁呢?”
沈桉的视角突然慢慢像后延展,她在白衣女子背后的下一个房间里,看见了僵硬呈青黑色的手臂!
不是一个,是无数只手伸在半空中挣扎!
好似尸体堆叠在一起时的惨状。
黑红色的鲜血从门的内测慢慢流淌而出,最后竟然汇聚到门外成了一条血流!
沈桉甚至看到了由许多面容狰狞的头颅堆成的小山!
他们的眼睛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深邃的空洞,甚至眼窟窿中整不断渗出血泪,嘴巴张开,尽是一片血污。
沈桉内心中掀起惊涛飓浪,这个女人杀了多少人!
她是把这整个家族都屠了个遍!
此时的空气突然停滞起来,突然一道兴致颇高的女声猛地将沈桉的意识硬生生地拽了出来,她躺在地上,浑身冷汗不断,瞳孔中凝聚的惊惧之色尚未散去。
灰烬的碎纸宛若天女散花般从半空中掉落。周边的法器也似乎被什么东西弄得七零八落。
她是在害怕那句话。
害怕那个童谣的预言。
害怕那句轻飘飘决定整个龙王家族的话。
“呵。”
“那就,龙王白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