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盼望着
盼望着,想要的
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直到临终前还在思考着
第一章 第一幕:关于我被召唤到异世界这档事
一睁开眼,房间就变了样。
原本就摆在那边的书桌,衣柜,盆栽都消失不见,雪白的墙也变成了无尽的黑。
环顾四周,这空间似乎没有“物”的概念,周围只有漆黑,不,是虚空,连颜色这种形体的的东西都没有。
刚才说到我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那为什么我看得见呢?
事实上,在这个空间中有不知哪里的光源照在了我坐的椅子上,这才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那么,结果的导向只有一个——
我在做梦。
既然是梦,就一定会醒。不论它有多美好,大概醒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突然,不知从哪里送来的一束光照在我前方的虚无上,或者说,她是毫无征兆地出现的。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把椅子,在椅子之上的,是一位拥有雪白肌肤的女性。
她身披淡青色的轻纱,服饰则是灰白色的长袍,长袍之下是洁白的裙子。
略长的裙摆盖住了椅子,多亏了裙子下摆的轻薄感,我才得以看清裙底下的椅子。
否则,她身上散发出的神圣感会让人联想到西方神话中的女神,让人以为她是飘起来的。
视角从下向上移去,她的脸庞也被头上的白纱盖着,只能看出一点轮廓。
神秘,而又美丽,这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
她身上有种异于常人的气质,如果说世界上有女神,这应该就是女神的样子。
我看得出神,仿佛要透过面纱看清她的脸庞。
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将面纱翻上去,以一种反重力的样子将其固定在柔顺的雪白长发上。
在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向我投来的视线。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诗人尼采说的对。
大概是出于警惕,她的视线一直投在我的脸上。
这个,要保持警惕的应该是我才对吧,而且被这么漂亮的女生盯着我也会害羞的
我尴尬地朝她笑了笑,感觉脑袋昏沉沉的。
但她仍然不肯放过我。反而比之前更专注地看着我,眉毛皱成一个“八”字形。
喂,别这样啊,真的,再这样我真的要昏过去了。
我实在忍受不了她那热诚的视线,小声嘀咕着。
“那个,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吗?这样我很困扰的。”我装作动漫里的女高中生摸了摸那根本不存在的长发下端。
“这是我应该说的吧。”她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我的脸上不肯放过我。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她的话语带有轻微责备的意思,却意外温柔地不让人感到难受,只是好友般地问候我。
欸,被后发制人了吗,早知如此应该说出那句“要保持警惕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然而,说出的话语如同空中的烟雾般不可挽回,只能眼睁睁地看它随时间融入背景之中。
沉默,无休止符地演奏着。
终于,她松了口气,这才把眼睛从我身上移开。那么,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只有一个。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被我压在心头的问题终将得到解答。
“我在梦里吗?”为了打破一直以来的沉默,我将装在喉咙里蓄势待发的话语弹出。
“不是哦。”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
其实在刚刚的寂静中,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To be or not to be?
是意识决定存在,还是存在决定意识?
从刚刚的回答来看,现在应该处于后者。
“我,死了吗……真不甘心啊…” 现在是不是异世界后宫番男主角在现实中为了救人而失去了生命,之后就要去异世界打败魔王,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冒险者小队之类的展开?
正当我在脑中,想这些没营养的事情,对面的那个她仿佛是看透了我的想法,用手捂住嘴偷偷地笑起来。
啊…啊…别笑了啊,我知道自己这样想是白日做梦了啊…
说起来,我怎么会死去呢?说到底,我也就是个路过的男高中生罢了。这么一想,似乎可以把之前的一切幻想都推翻掉了。
意识远离虚空,持续向前。
清晨,是灰蒙的天。
如往常般地起床,洗漱,吃早饭,上学。
骑着自行车行驶在洒水车洒过水的漆黑的柏油路上,时间已然是深秋,天气也渐渐转入白雪的样子,但其实每年冬天我所在的这个地区几乎不会下雪。
道路两旁银杏树的叶子早已发黄,落在马路上,给单调的黑添上了一抹金黄。街道上现在除了环卫工人也就只有像我这样上学的高中生了。
深秋的早晨总是冷的,甚至现在太阳都还没出来。整个世界显得死气沉沉的。飞快地踏着踏板,寒风扑在我的脸上,从袖口溜进我的内衣,让人困意全无。
骑到十字路口,想着会不会有叼着面包的女孩在拐角与我相遇,便不由得放缓了踏板转动的速度。
迎接我的只有被风吹起的树叶,它恰好掉进我的领口里,窸窣作响。
就这样骑了十来分钟来到学校里,停好车,漫步在中亭里。
坐在中亭的长椅上,闭上眼睛,任凭凉风吹拭我的脸颊,带走运动产生的汗水。天空被劈开一道口子,阳光从缝隙里斜射出来,给灰蒙的天带来温度与光明。光线似乎正好射在我所在长椅上。
长椅旁,洁白的帆布鞋踏在水泥地上,发出与天气一样沉稳而带些轻快的响声。
她水灵灵的棕褐色眼眸直视我的脸,让我以为自己早上没有洗干净脸。然而,她扬扬下巴示意我让座。
我坐到长椅的最右边,尽可能地把左边的位置让给她。
“早啊,怎么这么早来?”她一面说着,一面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我每天都这么早来的好吧,又没人送我上学。”我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黑色包装的东西。
那大概是早饭吧,我想。
“你早饭吃过了吗?”她撕开黑色包装,露出里面棕褐色的片状物。
原来是饼干。
“我吃过了。”
“那要来一点吗?”
“不,我刚吃过早饭了,大早上吃这么多不好吧。你也吃过早饭了吧。”
“是啊。”她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你还吃,吃这么多,小心吃胖哦。”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地想要挽回。
“这么点不会的,来,请用”。然而她并没有在意。
说着,她往我这也挪了个身位,将饼干盒递给我。
“谢啦。”我伸手去盒子里的饼干。
我的手指太粗,不好拿出小巧的饼干。她见状就用她那纤细的手指夹出两片放在我的手心里。
我小声地道了声谢,将其中一块送入口。
刚开始嘴巴里有种坚硬,粗糙的异物感,刺激着我的上口腔。但渐渐地,随着舌的搅动,牙的咀嚼,唾液的浸湿,食材本身所带的甜蜜就在口中绽放开来。
吞咽下去,潮湿的温暖停留在口中,食物则化为身体的一部分。
“好吃吧?她笑着转向我,像是在说“快夸我,快夸我”之类的东西。
“嗯,好吃,很甜。”我仔细回味着口中残留的醇香。
是吧?她将盒子缩回,向左挪动,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云雾终散开,带着寒凉的太阳光终于完完全全地照亮了整个世界,让一些之前迷迷糊糊让人觉得暧昧的东西得以展现出其真实的面貌。
在沉默中,我将最另一片,也是最后一片饼干送入口中。大概是因为离开舒适,温暖的饼干盒,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时间过长的缘故,这片饼干带着深秋的气息,攻击着我的唇舌。我仔细地咀嚼,不停地用舌头翻动,用唾液润湿它,企图从它身上得到一些甜味,一些温暖。直到它化为糊状,我才将它吞入肚中。
我得到的,只有失去的体温和因嚼太久而产生的苦味。
不过,我仍然觉得第二片更好吃些,更美味些。不论是巧克力还是饼干,我总是喜欢吃更苦的那种。
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了。我起身,拍了拍外套,准备回教室了。
“我走了。”
“那我再坐一会好了”她这么回答,捧着手中的饼干盒。
“嗯,到教室见了”
“拜拜”她向我挥手。
我点点头,背着包,一个人向校舍走去。许多班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了,发出喧闹的谈话声。
舌头舔干净齿上的碎屑,嘴巴里充满干涩的味道。
那种东西,只有第一口是甜的,剩下的就全是苦涩。
不过,就算如此,或者说因为如此,我在剩下的日子里还会继续品尝下去吧。
作为副食,不是主食。
离迟到时间大概还有10分钟左右,所以教室里还没有多少人。尽管如此,刚睡醒的学生像是要驱赶睡意似的,滔滔不绝地聊着一些有的没的。
为了避免打扰到他们,我悄悄从教室的后门进入,幸好我的个子比较高,位置靠后,不用经过他们身边就可以坐在我的位置上。
大概是有人的缘故吧,教室里的温度比室外高上不少。我也将披着的外套放好,趴在课桌上。
反正还有十分钟早读,现在先睡一会吧。
闭上眼睛,眼皮将我的眼球包围。当闭上眼睛时,并不是看不到东西,而是看到的是虚无,或者说是眼皮的轮廓,只是由于靠得太近了,没有光的反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正因为什么也看不到,虚空会反映出人们内心所想的东西。
那绝对不是真实的,只是人们心中的臆想。一切未具象的事物在成为客观事实之前都只能被称作虚假。梦啊,想啊,那些既看不到,也摸不着,漂渺在空中,浮沉在脑海中的东西,我最讨厌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这句话才是正解。
身处现实世界,我们与外物的联系无非就是利用各种感观:触觉,听觉,视觉,嗅觉、味觉、如果失去了这些感觉,切断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那就失去了真实的反聩,剩下的就只有虚假。
我很佩服那些失去感觉的人。他们依然身处客观现实中,精神在自己所虚构的世界里也能生存在下去。
所以,每当我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时,身体中的另一个声音都会对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营养价值跟那些闲话别无两样的东西。
我觉得烦。愤怒,我想大声斥责那个人、请求他闭嘴。
然而,结果又像是镜面反射似的,重新落回我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世俗的法律与道德在这里都显得苍白无力。没有公正的裁决人,也没有陪审团,甚至没有法律条文,有的只是无止境地为自己争辩的原告与被告。
法庭暂时休庭,我重新睁开眼。
离早读时间还有9分钟。
我再次闭上眼皮。这次,我侧耳倾听教室前面那群人所讲的内容,好让他们的说话声掩盖过我意识中的另一种声音。
“你听说了吗,隔壁班的那个×××好像对我们班的×××有意思”
“真的?我都看不出来的欸”
果然,又在讨论别人的私事。别人喜欢谁跟你们没关系吧。怎么,想插一脚吗?
我翻过身去,不想再听下去。不过那个声音又在我的脑中游荡。一个幽灵,一个自我臆想的幽灵,在我头脑上方游荡。
嗯,没办法,我还是继续听吧。况且,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没错,紧急避险。
我把身体翻回去,清醒地睡着。
我们一生所听到的,见识到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人作为个体每时每刻都在不自觉地将自己与他人进行比较,以此来彰显自己的“独特”。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正因为大家互相给别人分享自己的知识,人类才会不断进步。
总之,这个八卦我是非听不可了。
“就是说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OK,我不用睁眼也能知道,这段对话肯定是两个女生在说。我可不是有什么偏见哦,我是绝对的男女平等主义者。我是靠听声音的音色才知道的。话说那些认为我性别歧视的人他们本身就已经性别歧视了吧。
“听谁说的?小月月吗?”
“保密。”
“真狡猾欸。”
“不过我觉得是玩笑就是了。”
“应该是吧,毕竟他——怎么可能嘛。”
“他们好像是中学同学诶。”
“真假?!”
“嗯嗯。”
中学同学吗,似乎我和她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顶多就是停留在朋友那一层罢了,不可能有什么后续的发展。因为班级现在与我还算一样,所以能时常见到面就是了。
不过,等到这个学期之后似乎就要分班的样子。我的话应该是理科,她大概会选择文科,所以感觉以后不会有像现在有那么多见面的机会。
突然,舌头上又重新出现早上那种苦涩的味道,心上也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上面似地感到沉闷。我睁开眼睛,那两位女同学早已将话题转向其它。
我伸手去拿放在脚边的水杯,出乎意料地,感受不到重量。
嘴唇还很湿润,如果换作平时我根本不想穿过峡长的走廊走到另一边去装水。可舌上的苦涩实在苦得发辣,发酸,令人忍受不了。
长吁一口气,拿上水杯,悄悄地推开后门,前往饮水机。
离早读时间还有5分钟,得抓紧时间。
太阳早已从远处山头升起来,室外温度也处在一个适宜的水平,走在走廊上也不用穿外套。我快步走向饮水机,按下按扭,水就自动进入杯中。为了避免与其它同样装水的同学对视而产生尴尬,我转过头,靠在墙上,望向楼梯口。
大概是人都走完的缘故吧,楼梯感觉比平时宽敞了不少。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双白帆布鞋出现在楼梯转角处,渐渐走上来。
是她。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褐棕色的木质盒子,感觉跟她的眼睛很搭——我指的是颜色。
她也看到我了,微笑着对我说了声“哈喽”,手却空不出来。看样子那木盒子的确很重,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有些勉强自己。
正好水装完了,重新按下按扭,水流就自动停止。毫秒不差,响应及时。灵敏得令人羡慕。
离教室还有段距离,我追上她的身影,勉强开口询问道。
“要我帮你拿吗?”
“这个…不用了吧。”她仍然面带微笑地摇摇头,两条纤细的胳膊在止不住地发抖。她的重心不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样子。
我也不是那种老好人,不想多管闲事。并且她也说了不用我帮忙。
我希望他人能尊重我的选择,所以我也会去尊重他人的选择。
我没道理去帮她。
可是,走在她身边,即使不去看她,也总是感觉放不下心来。
喝了水之后,口中的苦涩感并没有减轻,
大概是饼干的缘故。
对,就是这个。我吃了她的饼干,所以我也应该回报些什么。
人与人最初的联系似乎是通过‘以物换物’这一公平的程序建立起来的,如果失去了这一点关系就不复存在。这种意识从原始社会开始通过基因一直流传至今。
所以不管是出于本能还是出于意愿,我都应该去帮助她。
我擅长找借口,所以开口说出这种事应该难不倒我。
“那个。”
“怎么了?”
她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转过头来看我。
明明知道与他人交流时不看向对方是不礼貌的行为,可在那时,不知怎的,我的眼神只落在她手里拿的木盒上。
我无缘由地胆怯了。
“那个,很重吧?”之前想到的话语暂时被抛在了脑后。显而易见的言语脱口而出。
“都说了不用了。”她有些吃惊,有那么一瞬,呆呆地看着我。
我也有些尴尬地看着手表,刚刚找到的借口终于发挥它的作用。
“快要上课了。”我指了指手表,的确,还有2分钟。
“那要快点。”她转过头去,小跑起来。
现在走廊上很空阔,想必如果用跑的,应该就能很快到教室的。
可是,如果有我接下来的一句,那条路就会被封死。
“同学,走廊上奔跑很危险的。”
幸好,我稍微了解她的性格:她不是那种会随意打破规则的人。大概是她的这种正直公正——说难听点可以说成是固执,死板,从初中到现在,一直受老师重用。
所以说,幸好我和她处在同一间教室,过着同样的生活。即使交集不多,我也能依稀在心中建立起她的人物形象。
即使真实的她可能与此相差甚远,但不管怎样,多亏于此,我的想法得以实现。
她停下脚步,由于惯性,她向前滑了一小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响声。
在光滑的走廊上奔跑,多少都会让人担心,虽然我不是出于这个目的就是了。
“我来拿吧”我尽量以不会让人生气的声音开口。
她似乎想了一会,又微微地摇摇头,最后像是放弃似的长呼一口气,重新转过身来,将木盒子交给我。
“拜托了。”
“好。”
就这样简单的对话,今天却是费了好大劲才进行,真令人意外。
看到她脸上的那种复杂的神情,一种想法不经意间在我脑中闪过:
我是不是做错了?
尽管在做出行动之前我已经深思熟虑,但实际的结果还真是让人不太满意。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不禁这么想。
但是,去想象那些未曾存在,也不会存在的「如果」,就跟做白日梦没什么区别。
我伸手接过那个木盒子,感觉意外地轻——就对于我来说。
至少,吃力的感觉从她的动作展现出来。
木盒子的重量还没到要我双手捧着的程度。我单手捏着盒子的一边,跟在她的后面。
或许是快上课的缘故,我们的脚步不禁加快。
一路上,她有时会问我:“重吗?”这种根本不需要问的问题。我没有出声,她也没继续追问,这点比我做得好了太多了。
墨黑的头发即使被发夹固定,依然在我眼前晃动着扰乱我的视线。
走进教室,按照她的指示,将盒子放在她的座位上。
“辛苦了”。
“不客气。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谈话,我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上课铃声响起,我拿出这节课的课本,将注意力放回课堂上。
嘴里的苦涩依旧没有褪去,反而更浓烈。杯中刚装来的水也已经喝得过半。
盒子里装了什么?这样与我无关的问题仍未得到解答。本应忘却的,仍停在思维中。
那就把它藏在内心深处吧。
不去提及,不去想就让它在深处慢慢腐烂吧。
那种苦涩也让它停在口中吧。或许会有新的味道覆盖上去吧。
嗯,就这么办吧。
她往常般地拿起笔,记下笔记。
直至最后一堂课,我们也没说过话,如往常般地。
课上完后,老师下发了一张调查表,说是要写下自己对未来可能会做的工作的意愿,明天的生涯规划课要用。
收拾好书本,墨黑的秀发拂过桌边。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那我走了。”
“嗯。”
“再见。”她高高举起右手,向门口走去。
“拜拜。”我坐在位置上,向她招手。直到门口再也没有她的身影,再也没有墨黑的发丝才停止。
比往常晚了点走出校舍,前往停车场。
天空是一片金黄,透些火红的焰色。晚秋的风没有冬天那么冷,下午也比早上暖和。尽管如此,考虑到骑车的时候可能风比较大,我就把外套披上,从停车场的侧门出去。
停车场里很安静,我也默默地推着车。
银杏树下,她站在那里,手上拿着早上见过的盒子。
被风吹过的脸颊有些通红,她的双眼看着面前的男生。
突然松了一口气,空口中的苦涩也荡然无存。
被入侵者闯入的停车场如今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那是不能侵扰的画,那是不能明说的珍物。
那是,应该,可能,对她来说,确实是很珍贵的东西。
那种东西是否是幸福,我分辨不出。
至少我无法拥有。
趁没人发现之前,我转身从另一侧出去。
我选择了与往常不同的,到家需要绕远路的那条路。其实我大可不必那么麻烦,我可以大大方方从往常的那条路走,大大方方地跟她打招呼。
不过,那会引发我的愧疚:我不应该帮她拿那份,对于她来说无比珍贵的盒子。
盒子里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在无言中得到了解答。
尽管是留白,是猜测,尽管真正的答案只有她们两知晓,但我可以从那边传来的阵阵秋风中,感受到。
那是我未曾拥有,以后也得不到的东西。
怀着不寻常的心情,我踏着踏板,沿着满是温暖银杏树叶的大街,回到熟悉的大楼。
树下水果店促销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勾起人的食欲。
买些当季的水果吧。
提到秋天,就是橘子。处在季节更替的时期,橘子的价格也显得相对便宜。由于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就只买了半斤。
提着塑料袋,走上已不知走了多少遍,已经十分熟悉的,漆黑干燥的部分。将钥匙插入孔中,转动,门自然而然打开来。
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拿出要用的书本,开始写作业。
剥开橘子皮,白色的丝萦绕在果肉上,将其中一瓣送入口中。
果汁在口中爆裂开来,一种强烈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
酸味覆盖了我的唇舌。有些难受,又有些庆幸。
外表金黄,看似成熟的果实,内在却还是青涩。又酸又涩。
不能浪费,即使还有很多,我还是得一个人吃完。
无人可分享,也绝不能把这份酸涩感让别人知道。
笔在纸上飞舞,作业也一本本地完成。待到我把所有作业做好后,已经是八点半了。
窗外是城市的夜,由于黑色帷幕的衬托,大街比白天时显得还要热闹。
这个点是吃晚饭算太晚,睡觉又太早的时刻。整理好桌上的书,我活动了一下因坐太久而酸痛的筋骨,起身走向客厅。
烧晚饭吧。
即使少吃一餐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但考虑到长期的健康,我还是多少会烧些晚饭来吃。
蓝色的火焰从火星中生出,炙烤着漆黑的锅底。锅中平静的水面渐渐有了波动,盖上盖子,水蒸气就从边缝中逃逸出来,缓缓上升,越来越多,飘向窗外无边的夜。
听到沸腾的声音,将锅盖揭开,大量的白色蒸汽瞬间袭来,模糊了眼睛。
将备好的面条、蔬菜、鸡蛋放入锅中,等待成品完成的瞬间。
沉默着,等候着,不需要向前,也不需要往后,只用聆听窗外的人声、夜的呼唤,听见熟悉的声音,心情也就平静了下来。
正是最适合思考的时候。
人一空闲下来,大脑就会止不住地运转。对于现在来说,这只能算是自我安慰。
冷静下来后,之前很多没注意到的疑点就浮现出水面。
他是谁?我不知道。他和她是什么关系,我更不知道,我不可能为了这一点特意去打探别人的社交关系。
尽管事实展现在眼前,可这与我对她的印象不一致。
她是循规蹈矩的人,其它人应该也这么想。
她是聪明的人,却还要进行这种关系,所以她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得出这个答案。
这是属于她的答案,我无法给予评价。
至少,通过这件事,她的形象又逐渐鲜明起来。
回过神来,厨房已弥漫着水汽,感受得到水汽的热量,看得到墙上沾上的水珠。
我把火关掉,盛出今天的晚饭。
面条煮了很长的时间,吃起来比较软,有些黏糊的感觉。搞不清,要煮多长时间才刚好呢?
用完餐后,顺便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以助消化。9点半,我洗漱完后,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身处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的都一样黑房间中,我的思维游荡在城市的上空。
想着各种各样的人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正在做各种各样的事。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走着自己的路。
桌上的那张调查表还一笔未动。心中有了模糊的答案却无法凝聚成文字写下来。
她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所以对她来说,回答就准备好的答案应该不难。
可我还没想过。不,还没找到,属于我个人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存在吗?
在不断提问,假设,驳斥,再重新提问中,睡魔不断接近我,我的意识就此中再次回过神来,已在这个空间中,面对那位“她”。
回忆就此结束,现实就摆在我面前。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只是很普通地睡了个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面前有位女神般的大姐姐跟我聊天,没错,就这样。
尽管早已遭到否定,眼前梦幻般的景象还是让人感到多少有点不真实。我有种想捏自己脸的冲动,不过如果这样做可能会被对面的女性笑,所以还是暂且忍住了。
不对,仔细想想,我可能真的在做梦。
这一切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首先,我在这个空间里就没有任何缘由。其次,我不认识这位白发女性——而且长得太漂亮了,现实中应该不存在这样的人,光是看她一眼就有种升入天国的感觉。
下意识地摇摇头。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分不清哪边是真的。明明眼前就有一个可以询问的对象,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告诉我不要相信她。
矛盾的心理。
于是,我放弃了思考,干脆地闭上眼睛。遵循人面对困难时的本能:逃避。呼唤我的不是意料之中的电子铃声,而是欧·亨利式的宛如轻纱般通情达理的声音。
“拜托了,尽管有点为难你,但请你听我说两句,就算闭着眼听也没事”
被人这么诚恳地请求,我不可能继续装睡。睁开眼,依旧是陌生的,漆黑的空间,看不见一点我熟悉的景象。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后还能鼓起勇气去面对它。这么说来,我也能被称为“HERO”
见到我睁开眼睛,她感到安心似的叹了口气,继续向我说明。
“谢谢你愿意倾听,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没事”尽管有些疑惑,我还是决定继续听下去。
“你在这里所见的一切,以及接下来你可能会见到的,都是真实存在,被称为「现实」的事物。你或许会感到惊讶,因为这些都是你未曾经历,了解的「现实」。”
如果相信这个大前提,那么之前疑惑的许多事物都能被解释。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确认般地向她询问:
“请问,您是?”
“对于你们来说,我应该和你们概念中的“神”相似。”
她确实像人,或者说是满足人们幻想的,带有理性的“神”。
“那到底是?”
“你怎么想都行。”
保险起见,还是问问看该怎么称呼她好了。毕竟与陌生人相处礼节是很重要的,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概念?
“该怎么称呼您?”
“维纳斯”
这不是把自己当成神了吗。
“我还是称呼您为女神好了”
“你想怎么叫我都行,这不重要”
话虽如此,从她僵硬的笑容可以看出,她有点不太满意这称呼。
“那么,女神大人,您把我叫到这儿来干什么?先说好,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可不信……”她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那个,女神大人?”我生怕她没听到,比上一句提升了几个分贝。
依旧没有回应。女神.exe已停止运行吗?如果真是这样,程序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吧。
“女神大人?不会是睡着了吧?”我试着叫醒她。
灰白色的兜帽从头上滑落,雪白长发披至腰间,她抬起那洁白的下巴。
好美。我差点叫出声。无论看了多少遍,给人的感觉就是“美”。不,单凭一个“美”字还不足以形容她。可惜我平时书看得少,肚子里没装多少墨水,一时会竟想不出能更贴切地察形容她的词语。
仔细看她的面容,就能明白她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原因。
皎好的肌肤上是温柔的微笑,可嘴角却在不自然地抽动着。
她分明在憋笑。
“虽然不知道我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你其实可以笑出来的。”
“谢谢…啊哈哈哈…”
她的笑声充斥着在整个空间里。看起来她之前忍得很辛苦,积攒的笑意在即将溢出之际一瞬间全部冲出。她甚至流出了眼泪。
和之前的那种客气的微笑不同,这次是真正地在“笑”。
她笑起来的样子也真的很漂亮。我打心底这么想。
等她笑完后,我正式向她询问我来到这个空间的原因。
“人类的儿女呦,吾将汝召唤于此,是有重要的使命托付于你。”
“女神大人,你必须要这么说话吗?”
“设定啦,设定。你们这个世界的年轻人不是都爱看「漫画」这类的娱乐作品吗?我看上面女神的设定也是这样的。”
“那我希望你能简要地说明一下。”
“唉,行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急。”
这一切会不会是一个骗局啊?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普通人的生活?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
“我希望你能作为勇者,去帮助异世界的人们打败魔王。”
好经典的展开,而且好短。
“还有别的吗?”
“就这些。”
不,等等,什么叫“就”啊,我根本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欸。
“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没了。”
“真的?”
“真的。”
尽管有很多可以吐嘈的点,但只要内心坚持那个选择除此以外的其它事都不用管。
“那么我正式向你发出请求,你愿意消灭魔王,去解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吗?”
答案明很明确的。
“请容我拒绝。”
“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没有正义感的吗?”她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哭闹起来,她的年龄依旧是个谜。
“为什么?你都没有把具体内容告诉我,这明显就不是诚心的嘛!而且这老套的超展开是什么鬼?就因为这个就把我叫到这来?”要吐槽的点太多了,我决定只列出几个让她知难而退。
即使是作为普通人的我拒绝这种权利也是有的吧。
“不是你让我简要说明的吗?而且我都问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她用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手帕擦干眼泪,断断续续地来带着哭腔对我说。
啊。原来是我的问题啊,感觉有点对不起她。不,不对。我怎么会被区区眼泪所骗,别以为我是那种被女孩子哭几下就妥协的男人。还有,我主张性别平等。
“对不起”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还是老实地说了出来。
“那我重新问一次,你还有哪些问题要问?”
“那就先问问我一开始就要求你解答的那个问题好了”
“哪个?”
“就是:“我来到这个空间的原因”,现在再追加一个“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
“嗯,关于前一个问题的话我已经给出了明确的解答。后面那个的话,这其实不是我的决定,所以我也不知道”
原来真的让我去打败魔王啊。我打魔王?真的假的?
“现在几点了?” 一想到明天还要上课,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时间。
“这个空间不存在‘时间’这类概念,所以不必担心。”听到我突然转换话题,她显得有些错愕,不过还是耐心地回答我。
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是‘外面’的时间啦,或者说,我是‘人’来到这还是‘意识’来到这。”
“啊,原来是这个啊。这个也不用担心。实际情况讲起来有点难懂,我就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讲吧。”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你的躯体正保持你被召唤之前的状态,也就是说是‘睡着’的状态,这样也方便我召唤你。然后呢,关于时间的问题,这点你不用担心。你在‘这里’或是‘异世’的时间都不会纳入原本世界的时间,可以理解为对于你来说是静止的。而且你从这里‘回去’后会由于‘认知的修正’而忘记发生过的一切,所以无论你是拒绝或同意都不会对你本来的生活造成影响,连你来过这里都不会知道。怎么样,安心了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挺厉害的。
确实如她说的那样,我松了口气。
“啊,那现在的这个‘我’是…”
“你就是‘你’,你可以理解成是灵魂状态。”
OK,了解了。
“至于你为什么会被选中,说真的,我也不明白。因为我也不是依据我的意愿来做出决定的。如果你真要问的话,那我想拿出这个说明会比较好。”
正当我还在思考时,她又从不知哪里掏出一个深蓝透明的水晶球。她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啊?总不可能是从那裙摆下方的神秘空间里拿出来的吧?不好,不能看,得忍住。我强忍着窥视的欲望将视线转向水晶球。
“这是?”
“神器”吧,对于你来说可以这么认为。对于我来说这东西的功能应该和你们的手机差不多。”
“手机”是吗,这样就听懂了。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颗外观惊奇的手机。
“我搜寻最适合当勇者”的人,第一个出来的就是你。”她带有些敬佩的语气说道。
我吗?我原来这么厉害吗?即使我大概能猜出她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这样夸耀我,但不管怎样,我现在很开心,开心的这份心情是真的。
“所以为什么是我?”我对这个结果还是不满意。
“都说了我也不知道啊!就算你会使用手机如果我问你为什么搜这个问题会跳出这个结果你娘也会哑口无言吧。”
这,我无法反驳确实,即使我知道在网上搜出的答案是有人提前写好的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是“这个答案”而不是“其它”。这让我想起《理想国》中,苏格拉底说的:“如果你问别人怎么得到数字12,然后再跟他说不准回答2×6,3×4或6×2,4×3这些,你不接受这些答案什么的,我想你心里也明白这么问明摆着就不会有人回答得上来。”这样看来我就成了故事语境中的“色拉叙马霍斯”而她就成了“苏格拉底”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确实说不过她。
没必要去追求真理,我放弃了追问。
那么接下来就来好好谈谈具体的她的希望吧。
“首先我要明确一下,你让我做的是‘打败魔王’对吧?”
“怎么啦?回心转意了?”
“不,不是,我想听听具体内容再做决定”
“你刚刚说的就已经很具体了,这正是我的要求。”
“我要问的是为什么真要让我来打,而不是你去,毕竟你看起来就比我强,而且“打败”是“杀死”的意思,对吧?”
“打败”的含义没有争议,至于为什么不是我去打,是因为……”
“不准说“我很柔弱”这一类听起来就不让人信服的话”。我先下手为强,一步步逼她说出真话。
“呜呜…”她又开始假哭起来。神界也流行装哭吗?还是说就她这样。
“老实讲出来,这样说不定我会接受你的请求。”
“行吧。”她立即停止哭泣,毕竟是装的嘛,变个脸也对她来说也只是小意思。
“我不能‘下场’,不对,是无法‘干涉’。毕竟在那边的世界里我可是名副其实的神哦?神不能干涉凡间事务,这点你在故事中也经常读到对吧?”
真的吗?为什么我感觉我读到的神话故事中的神都是些爱在人间瞎捣乱的危险分子?还是说我和她读的版本不同?而且她如果不“显显灵”,人们信仰她干什么?
大概我的疑惑都表现在脸上了,她有些不快的开口道:
“我在那边可是真正的神,和你们世界的那些统治者为了愚昧民众而建立起的信仰中的神可不同。异世的人们都可以说是我的孩子,或是造物”
“那你就是造物主喽?”
“当然,况且明面上不能干涉,暗地里我也会帮人们做些像改变天气,驱赶魔物之类有利于他们生产发展这类的工作。”
这样吗?那确实该受众信仰,换作我来在那个世界生活大概也会这样。
“然后我想听听那个世界的基本情况。”
“接下来的话你得听清楚了。因为很重要。”她立刻切换成严肃的神情。让我有些惊讶,什么嘛,原来她还是会好好说话的嘛。
“基本上和你们世界差不多,可以说是“mini版”
“哦?”
“在星球的表面上漂浮着一块大陆,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自然环境,不同的地理环境也产生了不同的种族、文化。主要是三种:人类、兽人、精灵。当然也有许多各族之间通婚而产生的混血分支——不过数量很少。你的对手——魔王。统治着魔界的大部分。”
“魔界是什么?”
“这只是个概念,并不是一块区域。话说尽管魔王的势力范围很大,魔王城只占了一小块地区,差不多是人类普通城市的1/2。 我猜是因为魔物们不易被管理才这样的吧。”
“魔物又是什么?”
“说到核心上了。相比动物、植物,魔物可以说是“无生命”的,只是魔素‘单纯的意识体或具象化’。它们通常会在野外自然生成,然后不受控制地释放“魔素”。如果只是轻微地释放还好,可它们会将魔素猛烈地释放出来,转为可视化的攻击。并且由于不停地释放能量,它们会到处杀死‘生物’。顺带一提,这个世界的‘生物’在出生时都具有一定的魔素,并且随着个体的生长,魔素也会相应提高。”
“所以魔物‘杀死‘生物’是为了补充魔素’?”
“是啊,如果放任不管的话 魔物会越来越强大,对生物的威胁也会越来越大。可以说,魔物是全体生物的公敌。”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设定啦。”
“也就是说是你创造的?”
“不是我不是我,是另一位……可以说是和我一样的“造物生”创造的。”
听完她的说明后我大概了解了。‘魔物’是‘魔素’无序化或‘混沌化’的体现。然后‘魔物’出于本能’,应该说是‘设定’会不停释放魔素,不停杀死‘生物’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存在。补充一点,如果不补充魔素魔物最后会自然消失。
而魔王,我可能的对手,手下控制着这么多这种东西,我该怎么办呢?
“怎么杀死魔物?”
“方法有很多…具体的你到了异世就知道了。”
“我可没说我一定会接受”。
“亏我还跟你讲了这么多。”
没错,这听起来就像在玩经典的RPG游戏。主角:勇者,也就是我,为了消灭魔王守护世界的和平,而踏上旅途。在途中我可能会结识伙伴,甚至开“后宫”什么的。
不过,我很清楚,现实不是游戏。没有那么爽的剧情,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困难。而且,我死了会怎么办?她也没给我什么实质的奖励,这笔买卖划不来。
“如果你在途中遇险,你会被送到原来的世界,当然记忆会清零,痛苦恐惧什么的不会给你留下心理阴影”。当我出声询问后,她这么答道。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愿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而且,她对那最重要的东西只字不提。
“报酬是什么?”虽然拖了有点久,不过在了解详情后在这个时候问我认为是最正确的。
“我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任何事?”
“Anything.前提是你得完成我的任务。”
高风险高回报,这句话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不过,任何东西嘛。想了想,我似乎不亏(指死后不会对生活带来影响),而且甚至有的欠赚。(指实现一个愿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最后的决定要根据她最后的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有外挂吗?”
“哇哦,说得这么直接。确实,对你来说就跟打游戏一样。不过这是‘现实’,不是‘虚拟’哦?”
“我就问有没有”我不想拐弯抹角,语气稍微重了点。
“啊,不要生气。有的有的。那么,勇者啊…”
“我不是勇者。”我打断她,必须得让她知道我还没下决定。
“好吧,假如你当上了勇者,我将赐予你这把神剑【鲁尔·肯乔】”
名字的我不在意,不喜欢自己另取就是了,重要的是能力。都说是“外挂”,怎么着也得强一点。
“这把剑可以控制‘魔素’的流动。而且是‘限定装备’,只有勇者才能用,其它人拿他就跟普通的剑一样。”
控制魔素吗,感觉是那种用好的话很厉害,但是发挥不好就跟没用没什么区别的装备。
而且局限性太大了,如果我失去装备的话我就不跟普通人一样了吗?甚至可能比普通人还弱也说不定。
“还有别的外挂吗?”
“没了。我认为这已经够强了。”
“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最后的问题已经问完,接下来就要权衡利弊。
她默许了我的请求,又从未知的地方拿出一本书来看。什么类型我不知道,不过看那花俏的封面应该是漫画之类的吧。
虽说是几乎稳赚,更贴切一点是0成本的交易。我还是没办法定下来。刚才听到“Anything”都可以实现实在是太心急了,完全没办法理性思考。静下来后,没意识到的问题一个个浮出水面,像是吃饭吃不饱、住宿条件差,患疾病、战争等,光是一个“魔物”就足够危险了,更何况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
除去表面的东西我探寻到我内心最恐惧的东西——死亡。
我太爱惜生命了,我一点都不想死,甚至是接触都不敢接触。我一直把生命当作崇高的存在,所以我痛恨死亡。死亡,每个生命只能经历一次。正因为从未经历,才显得未知,才显得可怕。她说我就算在那个世界死了对以后在我原本世界的生活也不会造成影响。可是,我‘死亡’这种东西一次也不想经历,想要尽可能地避开它。说到底,没有人想经历死亡,即使‘死’后依然活着。
生物的本能拼命阻止我接受那位女神——恶魔的邀请。
我不想做出让未来的自己后悔的决定。于是我做出了我的选择。
“我拒绝”态度比第一次更坚定。
“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都没想过。你的条件太苛刻了,我不会去想象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的奖励。如果想了之后再去努力,结果一无所获,那只会让人更悲伤。”
没错,即使相较之前并没有失去什么东西,却还是会为了那不可能的可能性而感到惋惜。
“我觉得做人要有志气一点才行,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的。”她向我眨眨眼睛。
又来这一套吗,真不愧是你,“诡辩者苏格拉底”。
“这和有没有志气没有联系,只不过是一种能保持身心愉悦的思维方式。而且,现在社会这么开放包容,我认为还是会有喜欢‘小白脸’的女孩子的”。
“你又不够帅。”她略带嘲讽地说着。
“我又没说自己是。”我反驳回去。真是的,这“神”怎么这样啊?
“我想你应该还有未解答的问题,只要不过你没问”。
“是吗?”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还未知晓答案的命题。
那张调查表浮现在我的眼前,以及,在睡前我思考的那些问题。
“找到了吗?”她带着客气的微笑问着。
“有是有,不过那种问题你应该回答不出来,我也回答不出来。”
根本没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是吗?我认为你要的答案或许就在这场旅途中哦。”
很老套的台词,明显想要引人上钩。不过我上钩了。
确实,换个环境,新的世界里或许能找到我所追寻的答案。
“可你不是说我回去后在这以及异世的一切都会不记得吗?”
“多少也会有点反应出来的。想想看,植物人不是也能进行正常的生命活动来维系其生存吗?”
“类似于‘非条件反射’这类的?”
“大概吧。”她支支吾吾地声说着。
尽管回复不是很明确,内心的方向已然发生改变。这时候就要尊重内心的选择,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决定接受这个委托。”
“好!恭喜恭喜,来,勇者,拿上你的武器,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而奋斗吧!”她高兴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将那把[鲁尔·肯乔]递给我。不知何时我已经站着了,后面的椅子也消失不见。
从她手上接过那把剑。剑不是很重。我也没有轻重也没有概念。毕竟没拿过真正的武器。
——差不多三、四千克左右。剑柄的部分很长,既可以单手挥,也可以双手劈砍。不过剑身本体不是很长——相较于我在影视上看到的来说是这样。剑鞘到是做得挺好看的,而且也结实,能很好地保护剑身。
在鞘的末端隐隐约约刻着一个“二”字,看起来这是第二把。
“第一把呢?”我指着数字给她看。
“啊,你发现了啊。第一把…失败了。”她的眼神有点躲闪,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
原来神也会有失败的时候啊。
我没再提起这件事,每个人都有不愿提起的回忆,就连神也不例外。
“那,我要开始准备仪式了,如果有什么要问的问题就趁现在赶紧问掉。”她将双手举在胸前,手掌处发出紫色的光芒。
“语言呢?我在异世应该可以与他人沟通吧?”
如果语言不通就无法理解他人想要表达什么——至少很难表达。我可不想穿越过去第一天就被当成可疑人物被抓起来。
“语言上是没问题,我给你施加了魔法。”
终于有了异世界的既视感。
“不过文字得你自己学。因为我只是给你加了“自动翻译”的魔法。”
那为什么不加“文字”翻译的魔法?
“那个…”我还想问一下我要被传送到哪个地方,总不能把我传到敌人的大本营里吧?
“好了,我了解了。你想问的是不是,如果我胜利以后回到现实忘了有奖励这件事该怎么办?别担心,别看我这样,我在那里可是承诺的象征哦?”
不对,我根本想问的不是这个。虽然对于这个有点在意就是了。
我不会期待没有把握的东西。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大概也会继续保持下去。
“废话不多说,transmit!”
“等等!”成形的话语还未说出口,脚下的法阵已然完成。紧接着是一阵紫光。
我最后听到的话是:“愿太阳与月亮祝福你,下次见了,勇者!”
就这样,我的异世界生活,在毫无征兆的状态下,开始了。
本幕完fin
幕间
距离上次中断的比赛已经过去很久了。
哥哥每天都来问我:“选手准备好了吗?”可每次我的回复都只能是摇摇头。
明明上次我都快赢了,可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卑鄙的一招,虽然游戏前没有禁止,所以大致还在合规的范围内。
比起上次,我这次更认真地去寻找了能参赛的“选手”。虽然找到了,每次都得一遍又一遍地去重复早已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干脆让他直接参赛好了,但这就违反了规则了,不能这么做。
对方是一位男高中生,明明我应该比一般人——不是,是比他那个世界的人都要美丽才对;面对我这样的美女的请求,他竟然每次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这都让我自卑了。是不是我老套的形像已经在他内心深处产生了审美疲劳了?可是每次都改变形象也太费力了吧。
这一次,会成功吗?
像预料中的一样,面对我的请求,他又做出了一样的反应。讲真的,看了这么多次,我也要厌倦了。
在结局要走向往常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漫画中的情节,要不要说些模糊不清的话?
戏剧般的,接受了我的请求。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一开始就说出那些话就好了。
不过,尽管我之前没对他说这些话,为什么他这次就接受了?
不关我的事,还是好在意。
算了,结果是好的,大概吧。
我将那把剑递给他,当然是新的一把。旧的一把还在上半局的选手手上。他发现了这是第二把,也没继续追问,真是太好了。
终于把他送走了,比赛也可以继续了。我打算把上次没看完的漫画看完,嗯,还挺有趣的。
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时我才认识到,以后恐怕很少有机会能跟他说话了。这可不好,我花了这么久才找到一个适合的人,得好好指导一下他,不能犯上次的错误了。至少得让我知道他的状况。
怎么办呢?啊,对了,就发一条“神谕”给我的信徒吧。
结果还是静不下来,以后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就在我规划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又从虚空传来:
“准备好吗?”
“嗯,准备好了。”
“那么”我等待着接下来我们一起说的那句
“ Game rest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