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侍女眼中那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行头和自己厌恶至极的臭脸,赛利卡一下子就想起了萨提亚昨天的笑容。
卧槽!原来每个月的一次是这个意思啊!!!
刚才还在为自己的精彩谋划而得意洋洋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不仅没坑到萨提亚,还变成了自己不得不亲自面对的烂摊子!
这记回旋镖来得又狠又准,打得当场她晕头转向,只能像个扯线木偶般任由女仆的摆布,套上一套华丽而繁复的衣服。
华丽的魔神袍服沉重地压在赛利卡的肩上,繁复的饰品刮得她稍显敏感的皮肤瘙痒无比,尤其是那双又高又尖的高跟鞋,让她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就像在刀尖上跳着滑稽的芭蕾舞。
如果不是被侍女们低眉顺眼地簇拥着,她早就各种三字经骂起来了。
妈的,邪神就是邪神,居然穿着这么难顶的玩意干活……老子的脖子都快被这领子勒断了!
内心是在疯狂吐槽,但她依旧在努力地模仿记忆中萨提亚的样子,用一种俯瞰蝼蚁的姿态扫过长长的廊道,竭尽所能地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在那张象征着魔族至高权力的冰冷王座上坐下时,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是得以放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鲜感。
豪华的王座宽大而舒适,她只是坐在这里,整个议事殿的动向就一览无遗:有的人……眼前的种种,给她一种掌控一切的爽快感,仿佛只要自己挥一挥手,下面的人就会人头落地。
她微微摇了摇头甩出这些无聊的想法,将集中力集中在模仿往日的魔神上面。
“开始吧!”
她一声令下,朝堂上的达官贵人们马上在她面前排出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依次出列,汇报着领地税收、边境巡逻和物资调配等琐事。
为了不暴露自己,赛利卡全程不敢多言,只用“嗯”、“准”、“驳”等简单的单音节词回应,又或者用那双猩红的瞳孔冷冷一瞥。
大臣们将她的反应解读为魔神大人今日心情极度不佳,个个噤若寒蝉,汇报的内容能念多快就念多快,巴不得赶紧从她的身旁离开。
直到敖广明出列,这种诡异的气氛才终于被打破。
龙族之长脸色铁青,迈着沉重的步伐出列,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魔神大人!我有紧急军情奏报!”
赛利卡看着他这张打算兴师问罪的脸,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让睫毛微微颤动,赤瞳缓缓地聚焦到他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昨天,有一伙名为灰爪的人类佣兵团我的领地边缘遭逢伏击,整个佣兵团几乎被全歼,就只有几个侥幸存活下来。”敖广明声音陡然拔高,“据拼死逃回的残兵禀报,有个银发赤瞳的可怕身影在战场上发出可怕的威压,徒手就撕碎了魔导装甲,还将他们的首领沃克碾为齑粉。此事已在我族领地引发巨大恐慌,更有传言称此次是您亲临龙族领地,意在敲打乃至清算我龙族!”
朝堂之上瞬间死寂,所有大臣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王座之上,空气中弥漫着震惊和猜疑。
被那么多视线看着,赛利卡如坐针毡,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
她看着倒映在敖广明眼中的自己,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没记错的话,舞会上的敖广明像只乌龟似的,连邀请那个邪神跳舞都磨磨唧唧,现在居然敢公然叫板,肯定是迫不住族里的压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赛利卡强迫自己稳住呼吸,脑中飞速运转。数秒的沉默后,她发出一声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所有人寒毛倒竖的冷笑。
“呵。”
她模仿着萨提亚那特有的冰冷声线,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敖广明。
“敖广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自己的损失怪到孤的头上!”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西门子就大声喊了起来。
“魔神大人近日未曾离开皇宫半步,此事宫内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个人认为,有可能是佣兵团的领导为了给自己开脱而编造谎言,又或者是他们团遇上了特殊天灾,然后将这种现象说成是魔神大人降临。”
敖广明怒瞪着西门子,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幸存者的描述详尽成这样,怎么可能是单纯的编造!无论是发出的威压,还是碾压敌人的手段,都与魔神大人别无二致!此事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赛利卡的声音骤然降温,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孤若想对你的领地做些什么,需要这样转弯抹角?光是追究你在舞会上的表现,孤都能让你们龙族掉一层皮!敖广明,你是在质疑孤的行事风格,还是在试探孤容忍蠢货的底线?”
听到舞会二字,敖广明的身体立马就往后缩了缩。
见到对方这心虚的表现,赛利卡当然是乘胜追击。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涌向敖广明。
“敖广明,假如你说的话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不仅在领地内长期藏匿与教会败类勾结,专门掳掠孤之子民的匪帮,还让其势力膨胀到需要孤亲自出手才能铲除?”
偷养私兵,还让其壮大成这样,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当然是心知肚明。
“不会吧?龙族明明是魔族里最强的,还要搞这种?”
“这你就不懂了。明明是魔族里最强,却得不到该有的地位,这不想搞事情才奇怪。”
“你们说,会不会是他在舞会勾搭不上魔神大人,才会出此下策?”
……
大臣们七嘴八舌,看向敖广明的眼神不仅失去了敬意,甚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和瞧不起,就像是在看一条连女神的手都舔不到的舔狗。
气氛到此,赛利卡立马就趁胜追击。
“孤的使者赛利卡跟孤汇报过,你没有亲自下场,而是通过亲信与一个化名银狐巴纳德的圣银之手骑士处理。”
她故意在自己的手指头上比划了几下,做出一个切下来的动作。
“他通过你销赃和交易亚人奴隶的账本,想必比几个残兵的胡言乱语,更能向孤解释,为何你的领地会吸引来‘孤’的关注?”
朝堂上一片死寂,所有大臣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魔神的雷霆之怒。
然而,王座上的“魔神”却没有立刻下令惩处,而是用渗人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敖广明,又缓缓扫视全场。
片刻之后,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孤反复思量,此类恶行屡禁不止,其根源之一,便是这腐朽的奴隶制度。”
赛利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就像是响个不停的大型音响,震得在场的所有人一脸愕然。
“亚人也是魔族子民,却因为个体力量弱这个枷锁而流离失所,沦为人贩子手中的牺牲品。”
她看向面如死灰的敖广明,语气和缓,似乎是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敖广明,你治理不力,纵容匪患,勾结外敌,理应重罚,但孤念及龙族往昔功绩,愿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敖广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即日起,”赛利卡饶有兴致地看着目光炯炯有神的他,脸上挂起一抹美似玫瑰的微笑,“以龙族的领地为起点,解放所有亚人奴隶,助其安居乐业。孤要亲眼看看,没有了奴隶制的滋养,这片土地是否还能滋生灰爪这样的毒瘤。这事如果成了,你之前的罪责,孤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不仅敖广明惊呆了,整个议事殿都炸开了锅。
整个魔族都知道,魔族之所以那么富有,离不开在农业和工业上的低廉劳动力,而以好财出名的龙族,名下的奴隶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解放奴隶,无疑就是刨龙族的根。
“敖广明,你意下如何啊?”
赛利卡俯视着敖广明,就像是猫儿在看着爪下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