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油炸食品的油腻香气、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以及一种名为“疲惫”的实质感。
神宫寺悠斗穿着不太合身的员工围裙,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后厨狭小的空间里快速穿梭。
这里是“洋食屋 向日葵”,他赖以生存的战场。晚高峰如同潮水般涌来,狭小的店面人声鼎沸。
“神宫寺!3号桌追加一份炸猪排定食!”
“嗨!”
“神宫寺!关东煮的汤快见底了,补高汤!”
“嗨!”
“神宫寺!收银台帮忙打包!”
“嗨!”
回应声短促而机械。悠斗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炸猪排、贴打折标签、补货、擦桌子、收盘子……每一个动作都力求精准高效,省下哪怕一秒的时间。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滚烫的油锅边缘,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瞬间蒸发无踪。体力值4的短板在这种高强度劳作下暴露无遗,小腿肌肉早已酸胀,呼吸也有些急促。
“悠斗君,辛苦啦!给,冰麦茶。”收银台的前辈,同样打工的藤原里美递过来一杯冰凉的麦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她比悠斗大两岁,是附近短期大学的学生,性格开朗,对努力工作的悠斗颇有好感。
“谢谢藤原前辈。”悠斗接过,一口气灌下半杯,冰凉的液体暂时压下了喉咙的灼烧感。他瞥见藤原里美手腕上贴着新的止痛贴,“前辈的手腕……?”
“老毛病了,端太多重物就会这样,没事的。”藤原里美不在意地摆摆手,“倒是悠斗君,今天脸色不太好哦?学业和打工两头跑,很累吧?”
“习惯了。”悠斗扯出一个笑容。累?当然累。但想到下个月就要到期的房租和越来越贵的参考书,这点累算什么?这就是他的现实。
就在这时,靠近厨房出口的卡座传来一阵粗鲁的叫嚷声。
“喂!服务员!服务员死哪去了?!”一个满脸通红、酒气熏天、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不耐烦地用筷子敲着桌子,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同桌还有两个同样醉醺醺的同伴。
藤原里美脸色微变,但还是立刻换上职业笑容走了过去:“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需要?老子需要你们快点上菜!点的炸牡蛎呢?都他妈等了半小时了!”醉汉唾沫横飞,手指几乎要戳到藤原里美的脸上。
“非常抱歉,高峰期出餐会慢一些,我马上去帮您催……”藤原里美保持着礼貌,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催?光催有个屁用!”醉汉猛地站起来,庞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他一把抓住藤原里美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你们店就是这么做生意的?让客人干等?嗯?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先生!请您放手!”藤原里美试图挣脱,但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
“放手?老子今天就要教教你怎么服务客人!”醉汉另一只手竟然抬起来,作势要往藤原里美脸上扇去!
店内的喧嚣瞬间停滞了一瞬,其他客人纷纷侧目,有的面露厌恶,有的则事不关己地低下头。店长似乎正在仓库点货,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悠斗的头顶,压过了身体的疲惫。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挡在了藤原里美身前,沉声道:“先生,请放开她。有话好好说。”
“哈?你算哪根葱?”醉汉斜睨着身材比他单薄许多的悠斗,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全是轻蔑,“一个打工的小鬼也敢管老子的事?滚开!”他抓着藤原里美的手非但没松,反而用力一甩,将她甩得一个踉跄,撞在旁边的椅子上,痛得弯下腰。
【紧急任务触发!】
冰冷的系统音在悠斗脑中炸响。
【任务名称:守护的代价】
【任务内容:在肢体冲突中保护藤原里美(可攻略状态:低)不受进一步伤害,并有效制止当前暴力行为。】
【任务奖励(可选其一):
1. 现金:30万円(即时到账)。
2. 技能:【基础格斗术·掌握】(立即生效)。】
【失败惩罚:藤原里美好感度大幅下降,可能失业,自身受伤概率上升。】
【警告:目标醉汉及其同伴存在较高攻击性,请谨慎评估自身能力(体力:4)。】
三十万!几乎是他辛苦打工三个月的收入!或者……格斗术?悠斗的心脏狂跳。选项太诱人,但风险同样巨大。对方有三个人,而且明显失去理智。他只有4点体力,正面冲突毫无胜算。
醉汉见悠斗挡在前面不动,更加恼怒:“臭小子,找死!”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朝悠斗的脸扇了过来!
肾上腺素瞬间飙升!悠斗来不及多想,身体在长期打工锻炼出的敏捷和求生本能下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一矮身,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那一巴掌,同时脚下用力一绊!
醉汉本就脚步虚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绊,加上自己前冲的势头,顿时重心不稳,“砰”的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脑袋撞在旁边的桌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混蛋!”另外两个醉汉见状,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平静,却带着莫名穿透力的声音在店门口响起:
“已经报警了。警察大概三分钟后到。”
这声音并不大,却像冰水一样浇熄了即将爆发的混乱。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准备动手的醉汉,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店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少女。乌黑的长发,冰蓝色的眼眸,精致得不似凡人的面容,正是非日常现象研究部的部长——冰见琉璃。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常服,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显示着正在通话的界面。午后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与她清冷的气质形成奇异的反差。
她站在那里,眼神平静无波地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那个摔得七荤八素、正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醉汉身上,微微蹙了蹙秀气的眉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洁的东西。
“啧。”她轻轻啧了一声,目光随即转向神宫寺悠斗,“还有,你脚边有只蟑螂爬过去了。”
“什么?”悠斗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空空如也。再抬头时,冰见琉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两个站起来的醉汉被“报警”二字唬住,又看到同伴摔得不轻,加上冰见琉璃那非人的气场带来的无形压力,酒也醒了大半,骂骂咧咧地扶起同伴,丢下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店内一片狼藉,但危机总算解除。藤原里美捂着撞疼的腰,心有余悸地向悠斗道谢。店长也终于从仓库出来,一边安抚客人一边处理后续。
悠斗站在原地,心脏还在怦怦直跳。他看着醉汉离开的方向,又望向冰见琉璃消失的门口,脑中一片混乱。
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是运气?还是……?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感觉手臂肌肉还在微微颤抖。
【任务:守护的代价——完成!】
【请选择您的奖励:1. 现金30万円 2. 技能【基础格斗术·掌握】】
三十万现金,能解决他眼下的燃眉之急,房租、资料费、甚至能稍微改善下伙食。
格斗术……在这个充满未知和潜在危险的世界里,似乎更有长远价值。尤其是那个冰见琉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句“蟑螂”又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单纯的……陈述?
“神宫寺?你没事吧?吓到了?”藤原里美关切的声音传来。
悠斗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餐厅,感受着身体的疲惫和刚才惊险带来的后怕,又想到旧校舍里那份关于“八尺大人”的三千字报告……
生存,从来都不容易。而今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比他想象得更汹涌。
“我没事,藤原前辈。”他摇了摇头,眼神却沉静下来。他需要力量,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的麻烦。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我选择……奖励2。”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肌肉的酸胀感似乎减轻了一些,同时,一些关于发力、闪避、基本拳脚技击的知识碎片清晰地烙印进他的脑海。虽然身体强度(体力4)依旧是短板,但至少在面对突发危险时,他不再是完全赤手空拳的待宰羔羊了。
至于那三十万……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钱,可以再赚。但在这个开始变得不那么“日常”的世界里,能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能力,才是更重要的砝码。
收拾残局时,悠斗的目光再次扫过门口。冰见琉璃……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巨大的麻烦源。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个安静的非日常现象研究部,以及那位部长大人,恐怕会比他想象中更深入地搅乱他规划好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