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校舍后院残留的月华清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掌心那支温润的“月华簪”如同一个滚烫的秘密,灼烧着神宫寺悠斗的神经。
他几乎能想象出三楼窗户后,冰见琉璃那双冰蓝色眼眸中冻结的怒火。
他不敢多停留,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旧校舍。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才感觉那无形的压力稍微松懈了一些。他拿出那支月华簪,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端详。玉质的簪体触手生凉,顶端那颗细小的珍珠内部,月华般的光晕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转。开启【能量感知】,簪子本身散发着一种纯净、柔和、与后院那片月白光晕同源的月白色能量场,温和地滋养着他,让他因紧张而紧绷的精神都舒缓了不少。
【灵韵亲和 Lv1】被动生效,他感觉自己的感知似乎更加敏锐了,窗外细微的风声、远处模糊的车流声都清晰可辨,空气中游离的稀薄能量微粒也更加“可见”。这无疑是好东西!
但系统的警告如同冷水浇头:
【警告:该联系已被‘冰见琉璃’察觉!其态度:极度不悦!】
【提示:建议宿主谨慎应对接下来的社团活动。】
悠斗苦笑。谨慎?冰见琉璃那种性格,极度不悦的下场……他不敢深想。他小心翼翼地将月华簪贴身藏好,符咒也检查了一遍。符咒的能量依旧稳定,但面对冰见琉璃的怒火,这东西能有多大用?他心里完全没底。
周六,樱华学院一片寂静。悠斗怀着上坟般的心情,推开了非日常现象研究部活动室的门。
冰见琉璃已经在了。
她没有坐在窗边看书,也没有站在符桌前,而是背对着门口,站在活动室中央。阳光从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却无法驱散她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活动室里静得可怕,空气仿佛凝固了。
悠斗刚踏进门,冰见琉璃就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极地冰川,深邃、冰冷,不带一丝波澜。但正是这种绝对的平静,让悠斗感到了比怒骂更恐怖的压迫感!她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悠斗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关门。”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砸在地板上,清晰而寒冷。
悠斗反手关上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拿出来。”冰见琉璃伸出手,掌心向上,目光锁定悠斗的口袋。
悠斗知道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将贴身藏好的月华簪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白皙的手掌上。
冰见琉璃看都没看那支散发着柔和月华的簪子,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悠斗脸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解释。”冰冷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我昨晚……去了后院。”悠斗感觉喉咙发干,“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它……它好像没有恶意,只是……好奇。然后……”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尽量省略掉灵魂层面的交流和对方的具体形象,只描述了对方现身、冰见琉璃的攻击被化解、以及最后对方留下簪子消失的过程。
他刚说完,活动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
冰见琉璃的指尖捏紧了那支月华簪,指节微微发白。簪子在她手中,在【能量感知】下,那纯净的月白色光晕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蓝色力场压制着,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好奇?没有恶意?”冰见琉璃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如同寒风吹过冰棱,“神宫寺悠斗,你以为‘非日常’是什么?是童话故事里好奇的小精灵吗?你知不知道你接触的是什么级别的能量聚合体?知不知道它一个念头就能让你的精神彻底崩解,变成一具只知道追逐月光的行尸走肉?”
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悠斗的心底。
“我给你的清心符,不是让你拿去当护身符去接近它的!是让你在意外发生时保命的!”冰见琉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不仅无视我的警告,违抗我的命令,还像个无知的小动物一样,被一点‘善意’的假象引诱到它的嘴边!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奇心’,随时可能点燃一个你根本无法想象的漩涡,把你自己、甚至把整个樱华学院都卷进去?!”
悠斗被训得哑口无言,冷汗浸湿了后背。冰见琉璃的话虽然严厉,但并非危言耸听。昨晚那短暂的接触,虽然感受是“友善”,但对方展现出的力量层级,轻松化解冰见琉璃攻击的一幕,都证明了其恐怖。自己的行为,确实是在玩火。
“我……”他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闭嘴。”冰见琉璃打断他。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强压下翻腾的怒火,重新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但眼神更加锐利。“既然你这么‘好学’,这么‘渴望’接触‘非日常’,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研究’。”
她走到符桌前,那里已经铺好了几张崭新的黄表纸,旁边是研钵、朱砂、那碟淡蓝色液体和毛笔。
“从现在开始,到太阳落山。”冰见琉璃指着符桌,声音不容置疑,“你的‘惩罚’,就是在这里,绘制‘清心符’。目标:成功绘制出一张蕴含基础‘清心’能量的符咒。要求:能量结构稳定,能被我感知到明确的净化意念。”
她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悠斗瞬间变得惨白的脸:“画不出来,或者画出来的东西不合格,就一直画下去。今晚画不完,就明天继续。明天画不完,就后天。直到你画出来为止。食物和水,我会让人送来。”
绘制符咒?!还要蕴含能量?!悠斗感觉一阵眩晕。他看过冰见琉璃画符,那简直是神乎其技!他连纹路都描不标准,更别提引导能量了!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部长!这太难了!我……”
“难?”冰见琉璃冷冷地看着他,“比起你昨晚做的蠢事,这点‘难’算什么?这是你为自己的鲁莽付出的代价,也是你唯一能用来‘理解’你昨晚接触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方法。要么画,要么,”她的目光扫过那支被她放在桌角的月华簪,“我就把这东西,连同你昨晚的‘奇遇’,一起交给某些对‘异常能量聚合体’非常感兴趣的‘专业人士’。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帮你‘研究’。”
赤裸裸的威胁!悠斗毫不怀疑冰见琉璃能做到!交给“专业人士”?那后果绝对比画符惨一百倍!
“……我画。”悠斗咬着牙,认命般地走到符桌前。
冰见琉璃不再看他,转身走到窗边的座位坐下,翻开了那本厚重的古书。但悠斗能感觉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意念力场,如同无形的蛛网般笼罩了整个符桌区域,严密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他每一次能量的波动尝试。
地狱般的特训开始了。
研磨朱砂、蘸取液体、悬腕落笔……悠斗努力回忆着冰见琉璃的动作,模仿着她的韵律。但笔尖落在纸上,不是歪了就是抖了,画出的纹路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他尝试集中精神,想象着引导能量,但【能量感知】下,笔尖毫无反应,朱砂只是普通的颜料,黄表纸死气沉沉。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头和后背。精神的高度集中和不断的失败带来的挫败感,让他疲惫不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张又一张报废的黄表纸被揉成团丢在脚下。冰见琉璃那边,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如同无声的嘲讽。
临近中午,活动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冰见琉璃头也没抬:“进。”
门开了,佐仓茜的小脑袋探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便当袋。她看到符桌后满头大汗、神情专注(或者说狰狞)的悠斗,以及地上散落的纸团,惊讶地张大了嘴。
“部、部长,这是你要的便当……”佐仓茜小声说,目光好奇地在悠斗和符桌之间来回扫视。
“放桌上。”冰见琉璃淡淡地说。
佐仓茜把便当放在冰见琉璃旁边的桌上,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悠斗笨拙地画符,忍不住小声嘀咕:“神宫寺君……这是在画符吗?好厉害的样子……”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崇拜?
【洞察之眼】被动信息:
`佐仓茜:状态:极度好奇、兴奋、对‘神秘事物’的向往被极大激发,对宿主(神宫寺悠斗)产生浓厚兴趣和初步崇拜感。可攻略状态:普通 → 良好。`
悠斗此刻哪有心思理会佐仓茜的目光,他正全神贯注地尝试引导一丝能量注入笔尖,脸都憋红了。
冰见琉璃终于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冷冷地扫了佐仓茜一眼:“还有事?”
佐仓茜被那眼神冻得一哆嗦,连忙摆手:“没、没事了!部长再见!神宫寺君加油!”她飞快地溜出了活动室,临走前还给了悠斗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
佐仓茜的短暂出现像一个小插曲,很快被淹没在枯燥痛苦的练习中。时间流逝,夕阳的余晖开始染红窗棂。悠斗已经记不清自己画废了多少张纸,手腕酸痛,精神更是疲惫到了极点。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放弃的时候,一次无意识的、带着强烈“想要稳定!想要净化!”意念的落笔——
嗡!
在【能量感知】下,笔尖蘸着的朱砂墨,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亮”了那么一瞬!一道细若游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红色能量,顺着笔尖,融入了刚刚画下的一小段纹路中!虽然瞬间就消散了,但那种感觉无比清晰!
“!”悠斗猛地一震,疲惫一扫而空!
冰见琉璃翻书的动作也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下。她虽然没有看过来,但笼罩在符桌周围的冰冷意念力场,似乎也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微弱能量波动。
有效!意念!是意念引导了能量!虽然微弱,但方向对了!
悠斗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于纹路的绝对完美,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到那种“赋予能量意义”的感觉中——守护、安定、驱散阴霾!
他再次落笔,这一次,动作虽然依旧生涩,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和……信念。
窗边,冰见琉璃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透过夕阳的金辉,落在那道在符桌前咬牙坚持、汗流浃背的身影上。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冻结的怒意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审视。
而在旧校舍外,一棵茂密大树的阴影里。佐仓茜并没有真的离开。她躲在这里,透过活动室高大的窗户,正好能看到符桌的一角和悠斗努力的身影。
她捂着自己的嘴,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不可思议的光芒,小声地、激动地喃喃自语:
“是真的……神宫寺君……真的在画符!好厉害……非日常现象研究部……果然超酷的!”
【佐仓茜好感度+3。对‘非日常’的向往度大幅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