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枫璃带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穿着素雅的棉麻长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的侧脸。
她的气质很特别,既带着一种久经世事的从容,又有着不易察觉的温和,眼神扫过来时,像是春风拂过湖面,带着点慵懒的笑意。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林霖。”她开口,声音温润悦耳,“听说你是来应聘的?”
“是的,林老板。”褚白赶紧站直身体,尽管男性身体的虚弱让他有些晃悠。
林霖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没有像其他面试官那样露出质疑的神色,反而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褚白是吧?枫璃说你是她的恩人?”
“举手之劳而已。”褚白有些不自在。
“能在那种情况下挺身而出,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林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没完全恢复?这身体状况,能应付得来店里的活吗?我们虽然清闲,但也是要端茶送水的。”
“我可以的!”褚白急忙道,“我身体没事,只是还在恢复期,不影响工作。”
“哦?”林霖挑了挑眉,目光转向旁边的枫璃,“看来我们的小恩人很需要这份工作啊。”
枫璃赶紧帮腔:“林霖姐,褚白他很厉害的!就让他留下吧,我们正好缺人呢。”
林霖看着枫璃急切的样子,又看了看褚白紧绷的侧脸和眼底掩饰不住的疲惫,轻笑了一声:“行吧,既然枫璃都这么说了,那就留下试试吧。试用期一个月,包吃住,薪资按招聘启事上的来,没问题吧?”
褚白没想到这么顺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没问题!谢谢林老板!”
“不用谢我,谢枫璃吧。”林霖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对了,我们店的住宿就在楼上,虽然不大,但一人一间还是够的,等下让枫璃带你上去看看。”
“谢谢林霖姐!”枫璃高兴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只黑猫从吧台底下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走到枫璃脚边,蹭了蹭她的裤腿。
那猫通体漆黑,只有眼睛是亮黄色的,看起来小巧玲珑,正是那天导致车祸的罪魁祸首。
“这是小黑,我前段时间捡的流浪猫。”枫璃弯腰把它抱起来,揉了揉它的脑袋,“可爱吧?”
小黑在枫璃怀里乖巧地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然而,当它的目光扫到褚白时,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弓起了背,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原本小巧的身体瞬间膨胀了一圈,活像一只圆滚滚的黑色刺猬,或者说,像一只缩小版的棘背龙。
“老吴老吴老吴老吴老吴老吴老吴。”奇怪的嚼口香糖的声音响起。
“哈!”它对着褚白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哈声,亮黄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小黑?怎么了?”枫璃被吓了一跳,连忙按住炸毛的猫。
林霖的目光在小黑和褚白之间转了一圈,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看来小黑对你不太友好啊。”
“可能是我身上有什么气味吧。”褚白干笑两声,难道说他很适合开播当猫反七?
“没事没事,小黑就是有点认生。”枫璃连忙安抚着怀里的猫,对着小黑小声念叨,“不许没礼貌,这是客人,以后还是同事呢。”
小黑却依旧对着褚白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啧,这猫,脾气不小啊。”林霖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戏谑,“看来是知道自己闯过祸,见到恩人不好意思了?”
她这话像是在开玩笑,却让褚白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车祸的事?
“林霖姐你别笑它了。”枫璃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它那天突然冲到马路上,才差点……”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林霖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褚白说:“你的行李呢?要是方便的话,今天就可以搬过来。”
“我……我没什么行李。”褚白说道。他的东西不多,都在那个出租屋里,随时可以搬走。
“那正好。”林霖点点头,“枫璃,你带他上去看看房间吧。”
“好!”枫璃抱着还在变成圆头嚼口香糖的哈基米小黑,对褚白说,“褚白,跟我来。”
褚白跟在枫璃身后,走上楼梯。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霖正站在吧台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咖啡杯,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看起来温和无害。
但不知为何,褚白的心里却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或者说是第六感?这个女人,不简单。
就像她的咖啡厅名字一样,“万物竞发”,看似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某种生机与力量。
楼上的房间果然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干净整洁,带着淡淡的木头香味。窗外是个小小的阳台,能看到对面街道的梧桐树。
“这里还可以吧?”枫璃放下小黑,小黑一落地就窜到墙角,警惕地盯着褚白。
“很好,谢谢。”褚白真心实意地说道。比起他之前住的那个逼仄单间,这里简直是天堂了。
“不用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枫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褚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褚白愣了一下:“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好像很需要钱的样子,而且身体这么差还要出来打工。”枫璃咬了咬嘴唇,“那天的事,我一直很过意不去。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我……我可以帮你的。”
褚白沉默了。他确实很需要钱,但让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帮忙,尤其是这个女孩还是他救下的人,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份倔强或许是遗传自父亲,生前哪怕家里负债累累也只是沉默不语,只是一味扛着家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