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原本还带着点抱怨的语气瞬间收敛,站直了身体,虽然依旧疲惫,话语中却并未显得尊敬之色:“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彝?喂喂喂?”
邬宁倒是马上端正了姿态,双手垂在身侧,微微颔首:“检察官。”
“检察官?”褚白愣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他立刻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林霖和邬宁口中那位新上任的、能调动所有解脱者的诸星联蕉城一把手:彝。
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狼狈的方式与这位相遇。
隧道里弥漫着血腥和硝烟味,地上散落着硕鼠的碎尸,而他自己还穿着沾着血渍的衣服,怀里抱着充满攻击性的小黑,怎么看都透着股荒诞。
彝没有在意褚白的反应,目光依旧落在林霖身上,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有什么发现?”
林霖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平日里的散漫,认真汇报:“那怪物的意志能力暂时没摸清,但刻印能确定——是‘獙獙’,三阶灾蛟,应该是诸夏的眚兆谱系。”
她顿了顿,指了指自己风衣上的血迹,“根据残留的源质痕迹和他留下的组织分析,应该是初入三阶不久。得亏你来的快,不然我个二阶跟他耗这么久早就领盒饭了。”
这话半是抱怨半是邀功,彝却没接话,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隧道深处:“还有其他发现吗?”
“暂时没有。”林霖摇摇头,“他跑得太快,而且身上的源质很杂,除了獙獙的刻印气息,还掺着点别的灵能波动,应该是他带过来的军团导致的。”
“知道了。”彝的语气没什么波动,“你把残留的源质样本收集好后继续分析,明天把报告给我。”
“好嘞。”林霖松了口气,看来车报销的事有戏。
彝转身看向身后的随行人员,吩咐道:“调两辆车过来,一辆送邬宁跟我去处理后续事宜,另一辆留给林霖。”
“是!”随行人员立刻去安排。
褚白看着彝和邬宁准备上车,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刚才林霖提到检察官的支援很是及时,再结合邬宁说的刚来没多久,那岂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身边一直有24小时暗哨保护?
难怪之前在出租屋遇到危险,邬宁能及时出现,这次隧道遇险,总序局的人也来得这么快。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哭笑不得,却也隐隐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突然被怪物偷袭了。
黑色轿车很快开到隧道口,彝率先上车,邬宁紧随其后。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彝忽然看向邬宁,像是在问今天晚上吃了吗一样随意:“你刚才在这边,有什么新发现吗?”
邬宁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淡:“没什么特别的。褚白就是个在生死关头突然觉醒的解脱者。”
“林霖判断他的意志能力应该是趋利避害一类的,源质波动很弱,纯白板,没发现值得注意的地方。”
她刻意略过了褚白是灵媒、契约了虚境神明的事,语气自然得仿佛从未问过那些问题。
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对司机说:“开车吧,去封锁点。”
轿车缓缓驶离隧道,朝着獙獙离开的方向开去。褚白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有点复杂。
咱不会要被狠狠地盒了吧,不会被抓走关一辈子大牢吧?
由不得褚白胡思乱想,毕竟他刚刚底裤差点被摸穿,而他摸不清邬宁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别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林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回去吃点烤肉吗?话说为什么小黑也在这里?难道你什么时候偷偷把他藏后备箱了?”
褚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黑,小猫已经不再发抖,却依旧紧紧贴着他的胸口,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他点点头随口应付过去,跟着林霖走向另一辆刚开过来的轿车。
而此时,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外,警灯闪烁,全副武装的军人围着工厂拉起了警戒线。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奇怪的特殊装备,表情严肃,防止有什么奇怪的深渊流感扩散。
彝和邬宁下车时,正好看到几个军人围着一个地方绕成一条包围圈,而在中央的则是一具扭曲的躯体轮廓
那正是獙獙。
“检察官。”负责现场指挥的军官快步走过来,敬礼道,“敌人企图武力反抗,已就地击毙处置。”
彝走进封锁圈,獙獙的尸体已经冰冷,残破的双翼耷拉在担架两侧,墨绿色的黏液还在缓缓渗出,脸上的狐狸面具碎裂了大半,露出底下狰狞的脸。
“可惜了,没能留活口问话。”彝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遗憾,甚至还带着点淡淡的冷漠。
邬宁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刚才在工厂里,下手最狠的就是检察官。
你猜为什么獙獙出来的时候是半边身子?这家伙连磁轨炮都用上了,这种叠了不知道多少层循环科技的便携式特制武器也亏他能申请下来。
彝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摘下獙獙脸上残留的狐狸面具。当面具完全取下时,他的眼神骤然一凝,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面具下的脸,虽然扭曲变形,却能依稀看出原本的轮廓。
那是一张在总序局的档案里出现过的脸,属于上个月死于浊气灾厄的一名路人。
他记忆力好,刚好有印象
“啧。”彝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本来清晰的线索又开始扑朔迷离,但又指向了另一条路。
他最讨厌莫名增加的工作量了。
他转身看向邬宁,语气有点蔫垮垮的:“把林霖叫回来吧,不,还是让她去分部那里。还有,调取近期浊气灾厄的所有档案,我要重新查看。”
“是!”邬宁立刻拿出通讯器,开始联系林霖。
夜色渐深,废弃工厂外的警灯依旧闪烁。彝站在担架旁,看着獙獙的尸体,手指轻轻敲击着掌心,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