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法学院的废墟出来后,队伍继续深入。
既然已经进来了,既然线索就在前方,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而且,墨炎的小队,还有那四位女妖也还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执行任务,得尝试汇合。
几人在布满瓦砾和枯藤的街道上穿行。
赛提亚走在最前。她并没有看地图,而是像在嗅探某种气味。她时不时会在一些不起眼的断墙或焦土旁停下,伸出手指轻轻触碰。
“得罗尔斯德那个暴脾气,路都给烧化了。”她看着地面上一道呈放射状的玻璃化焦痕,轻笑了一声,“不过这样也好,秽鬼都不敢靠近这条路。”
灵魄紧紧贴在赛提亚身后,像个害怕走丢的孩子。希芸背着沉重的战锤,默默护着身后的希雫和暮萤,警惕着附近的高楼。
白合走在队伍侧翼,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赛提亚身上。
她似乎想说什么,忍耐了许久,她快步上前,与这位始源妖并肩而行。
“赛提亚。”白合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
“嗯?”赛提亚侧过头,兜帽下的星光眼眸带着一丝询问。
“关于我的姐姐,赤珠。”白合直视着她,“昨晚你提到过她。你说你遇到了她,并且……帮了她。”
昨晚赤珠并没有出现。自从据点那场惨烈的攻防战之后,白合就再也没见过赤珠。但赛提亚在闲聊中透露的信息,让她整夜都无法安宁。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白合问道,“你说她‘清醒’了,这怎么可能?那个诅咒……是那个出生,为了让子嗣绝对服从而设计的枷锁,甚至能让死者像傀儡一样复活。除了他本人,没人能解开。”
赛提亚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白合,并没有嘲笑她的无知,平淡的回复道:“安德罗确实是个天才疯子,但他依然只是个血族。”
赛提亚抬起手,指尖在空中画了一个简单的圆。
“那个所谓的‘诅咒’,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神秘。它本质上是一个‘血脉意识回路’。简单来说,就是把你姐姐的自我意识剥离,压制在灵魂的角落,然后用一套预设的‘指令集’接管身体。她就像被关在自己身体里的囚犯,能看,能听,能感觉痛苦,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白合听闻脸色变得苍白。
“至于我做了什么?”赛提亚耸了耸肩,“我只是找到了那个回路的节点,然后——咔嚓,剪断了它。”
“就这样?”
“对我来说,这就跟剪断一根线一样简单。”赛提亚继续往前走,“现在的她,已经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不再是傀儡,也不再受控制。”
白合急切地追问:“那她现在在哪?既然清醒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赛提亚叹了口气,像是对这种复杂的情感问题感到头疼。
“她不想见你。或者说,她没脸见你。”
“想象一下,白合。”赛提亚的声音变得低沉,“当你从一场长达数年的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满手鲜血,发现自己曾经像个怪物一样追杀自己最亲爱的妹妹……你会立刻若无其事地跑过来拥抱吗?”
白合愣住了。
“她现在很混乱,也很痛苦。清醒是需要代价的,那个代价就是面对所有的罪孽。”赛提亚淡淡地说道,“她刚清醒时,差点就在崩溃的边缘。为了让她冷静下来,我给了她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我让她带着她那几个残存的手下,跟着我行动,我让她去都城的另一边。有几队其他国家的佣兵或者清扫部队,正在试图进入都城。”赛提亚指了指城市的南侧,“我告诉她,如果想赎罪,就得做些什么,先去把那些垃圾清理掉。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有好处。”
白合沉默了许久。
她看着远处灰暗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活着就好。”
良久,白合才低声说道,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只要她不再是那个傀儡,其他的……以后再说。”
“明智的想法。”赛提亚赞许地点了点头,“走吧,我的同伴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清晰了。我们离中心区不远了。”
队伍继续深入。
随着他们的前进,周围的景象变得愈发诡异。街道两旁的建筑不再只是破败,而是呈现出一种被高温融化后再凝固的扭曲状。
那是炎魔留下的痕迹。
而在一些路口,巨大的石柱被连根拔起,深深地插在路中央,上面刻着粗犷的图腾,散发着一种让秽鬼本能畏惧的气息。
那是温迪戈的杰作。
“得罗尔斯德和格兰德斯,他们俩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低调。”赛提亚看着那些痕迹,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路杀进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了。”
希芸看着那些被撕碎的秽鬼尸体,心中暗暗心惊。这些并未谋面的萨卡兹,实力强得可怕。
“前面就是商业区了。”赛提亚指着前方一片高耸的建筑群阴影。
“墨炎他们的小队应该就在那一带活动。如果那四个女妖还没把嗓子喊哑的话,我们或许能通过她们留下的声纹标记找到他们。”白合说道。
“希望他们没事。”希雫小声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