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药与尖叫,是曦光壁垒最后的交响。
二十岁的半猫族的埃尔安-希芸记得那一天,天空被浓烟与魔法的余烬染成肮脏的赭石色。他曾是这座壁垒最年轻的小队长,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学习如何用剑刃和子弹去对抗那些被称为“秽鬼”的怪物。而现在,他倾尽所有守护的家园,正被潮水般的秽鬼撕扯、吞噬。
栓动步枪的清脆射击声、左轮手枪的怒吼、还有城墙上火炮徒劳的轰鸣,都渐渐被秽鬼那令人疯狂的嘶吼声浪所淹没。那些东西曾是他的邻居、他麾下的士兵、甚至是在广场上向他讨要糖果的长着角的半羊族孩童。如今,他们都成了同一种怪物——面如死灰,皮肤龟裂,眼神里只剩下对生者鲜活气息的无尽恶意。
“哥哥!”
一声被恐惧撕裂的呼喊,像一根烧红的铁刺,烫穿了战场的喧嚣,直直烙进他的灵魂。
是希雫。
他猛然回头,越过一个正被他用刺刀钉在墙上的秽鬼,看见了他十六岁的妹妹。她那头标志性的、如初夏晴空般的淡蓝色长发和猫耳,此刻沾满了尘土与血污。她正跪在临时伤兵营的入口,刚刚还散发着柔和治愈光芒的双手,此刻无力地垂下。在她面前,一个受伤的士兵刚刚停止了呼吸,喉咙上是一个狰狞的咬痕,灰败的死气正从伤口处蔓延。
她是一位天才,年纪轻轻就展现出惊人的魔法与医疗天赋,是壁垒里所有人的希望。而现在,这份希望正被两个蹒跚的秽鬼堵在巷口。
“希雫!”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对准一个秽鬼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掀飞了目标的半个脑袋,但另一个已经扑了上去。他想冲过去,但更多的秽鬼从四面方涌来,它们的嘶吼汇成一道绝望的声浪。他被绊倒,被拉扯,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他挥舞着长剑,剑刃卷了口,手臂酸麻,视野在血与汗中变得模糊。
混乱中,他最后看到的,是妹妹被一个高大的、曾经是镇卫队长的秽鬼抓住右腿,拖进了更深的黑暗里。她那双同样是淡蓝色的、如湖泊般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他浴血的身影,眼神从惊恐,到绝望,最后……化为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死寂。
一枚用兽骨雕刻的小鸟从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裂成几片。
“不——!!!”
那是他作为壁垒守护小队长,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
之后,此地便只剩下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