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当最后一个秽鬼被老骑士一锤砸碎头颅后，采石场终于恢复了死寂。遍地都是秽鬼残缺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烈的腐臭味。
埃尔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脱力感。在之前的逃亡和游击中，他的手臂被一只秽鬼的爪子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此刻正火辣辣地疼。
那支神秘的骑士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检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他们的行动沉默而高效，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那位手持重锤的老骑士，将战锤拄在地上，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希芸走来。
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但那双眼睛，却依然像鹰隼一样锐利。
“年轻人。”老骑士的声音沙哑而威严，“你，是哪个城区的残部？”
他的语气，像是一位长官在询问下属。这让埃尔安更加确信，他们是来自王国高层的正规军。他心中燃起希望，挣扎着行了一个骑士礼。
“长官！我是原曦光壁垒守护小队队长，埃尔安-希芸！”他如实回答，“壁垒已于……数日前陷落。”
听到“曦光壁壘”这个名字，老骑士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哀和同情。
“孩子，抬起头来。”他沉声说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长官了。王国……也早就没了。”
“什么？”埃尔安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兰克王国，连同王都在内，在我们得到你那座壁垒的消息之前，就已经彻底沦陷了。”老骑士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埃尔安的心上，“没有援军，没有国王，什么都没有了。”
埃尔安最后的希望，被这番话彻底击得粉碎。他踉跄了一下，喃喃道：“那你们是……”
“我们？”老骑士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只是一群从王都里爬出来的复仇者。一群……不想就这么白白死去的人罢了。”
他指了指自己胸甲上那个被磨损得几乎看不清的、染血的雄狮徽记。
“我叫福斯，曾经是王都骑士团的团长，他们都称我“王之锤”。他环视了一圈自己那些沉默的部下，“他们是我最后的弟兄。我们不为拯救谁，只为向这些怪物复仇。把它们杀光，或者被它们杀光，这就是我们唯一的目的。”
福斯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和死志。希芸明白了，眼前的这些人，是一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活死人”。
“所以，孩子，我们不建议任何人加入我们。”福斯看着他，眼神变得严肃，“复仇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只会把你拖进深渊。你还年轻，眼神里还有东西在燃烧，那不是仇恨。你应该活下去。”
福斯身后的一个骑士为埃尔安处理了伤口。福斯指着东南方向说道：“我们刚从那边过来，一路清剿，相对来说，那边比这片无人区要安全一些。那里有一些零星的幸存者据点。去那里吧，比跟着我们这群疯子有希望。”
他们本该就此分道扬镳，但福斯看了一眼埃尔安那还在渗血的伤口和疲惫的状态，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的伤不轻。一个人在这种状态下赶路，无异于找死。”他做出了决定，“在我们找到下一个宿营地之前，你就暂时跟着我们吧。等你伤好了，再自行离开。”
希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