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地区,沪杭新区。
远离都市核心的喧嚣,一片精心规划的滨海别墅区依偎在蜿蜒的海岸线上。其中一栋别墅,巧妙地融合了现代舒适与江南古韵。粉墙黛瓦,飞檐翘角,庭院内点缀着太湖石与几竿翠竹,临海的一面则是宽敞的落地玻璃,将无垠的碧海蓝天框成一幅流动的画卷。
别墅内,一间布置得温馨而不失典雅的起居室。米白色的沙发柔软舒适,原木色的茶几上摆放着几枝素雅的插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薰衣草香氛。
阳台边,一张铺着厚厚软垫的藤编摇椅上,坐着一位少妇——秦兰。她已有身孕,月份不小了,原本纤细的腰身被圆润的弧度取代,小腹明显地隆起,像揣着一个充满秘密与希望的小月亮。她穿着一件质地极其柔软、宽松舒适的浅杏色羊绒混纺开衫,里面是同色系的高腰针织长裙,裙摆温柔地覆盖住隆起的腹部和小腿。这样的穿着既保暖又毫无束缚感,完美地呵护着孕期的身体。此刻,她一只白皙的手正无意识地、充满爱怜地轻轻搭在小腹上,感受着里面传来的、一阵阵微弱却清晰的胎动,如同小鱼儿在温暖的羊水中轻轻吐着泡泡,带来一种奇妙的、血脉相连的悸动。
客厅的方向,隐约传来低沉的交谈声,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秦兰的目光从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收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放下手中那本只看了一半的孕期读物,扶着摇椅的扶手,动作带着孕妇特有的谨慎和缓慢,轻盈地站了起来。她赤着脚,踩在温暖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到起居室通往客厅的那扇虚掩的雕花木门前。
门缝里透出客厅明亮的灯光和两个身影。她的丈夫薛恒,身姿挺拔,穿着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正站在落地窗前。而他对面,是一位身材异常高挑、穿着剪裁利落白色西装套裙的女士。那女士金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五官深邃立体,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一种英气逼人、不容忽视的干练气场——显然是一位来自俄国的重量级客户。两人正对着摊开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屏幕,神情专注地讨论着什么,薛恒偶尔会用手势强调,俄语和中文夹杂着流畅切换。
秦兰静静地看着。海风透过阳台的缝隙吹进来,拂动她颊边几缕柔顺的发丝。她的目光在丈夫专注的侧脸和那位俄国女士极具存在感的身影之间停留。手指下意识地,更紧地贴住了自己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个小小生命的律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安心与一丝若有若无酸涩的情绪,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的交谈终于告一段落。俄国女士收起平板,与薛恒握了握手,两人又用俄语简短交谈了几句,便由薛恒亲自送到了玄关。大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别墅里恢复了宁静。
薛恒松了松领带,脸上带着一丝商海博弈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沉稳。他转身走向起居室,准备换身衣服,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商务晚宴需要出席。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秦兰已经站在了门边。她换上了一身更适合外出的、同样宽松舒适的豆沙粉针织连衣裙,外面搭了件同色系的薄羊绒披肩,正低头整理着薛恒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的领口,动作温柔。
“兰兰,准备出发了?” 薛恒走近,习惯性地想揽住妻子的腰,却被秦兰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避开了。
秦兰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眼神却清亮,仿佛能看透人心。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她那特有的、轻柔却带着某种力量的语调,看似不经意地开口:
“恒哥,” 她的目光落在刚才薛恒和俄国女士站立的客厅位置,“你每次…都要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接待这样…特别的女客户吗?”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点软糯,但话里的尖锐和在意,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刚才维持的平和表象。
薛恒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时静止在原地。他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丝愕然取代,随即是了然和无奈。
“兰兰,” 他放下手,声音沉稳,试图解释,“薇拉·伊万诺夫娜,她是俄国远东军区重要的装备采购代表之一,在战略安全和能源合作领域,一直和我们集团有非常深度的、需要加强的伙伴关系。她的身份和项目,都…”
“我知道她很重要。” 秦兰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但目光执着,“我也知道最近整个西太平洋片区都不太平。”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大海,“新闻里天天播,前段时间那些诡异的海面异象,数不清的航船失联…听说很多海岛上的居民都人心惶惶,拼命想搬回陆地。连我们集团那些最看好海洋经济的老客户,现在都在犹豫,在海平面上建设大型园区的前景…已经大不如前了,对吗?”
她转过身,直视着薛恒,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锋芒,只剩下浓浓的忧虑和期盼。
“薛恒,” 她轻轻唤着丈夫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只手再次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生意,项目,战略…这些我或许不懂,也不想干涉太多。我只是希望…我只希望…”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孕妇特有的、柔软而坚定的力量:
“你和我们的女儿…都能平平安安的。”
“女儿?” 薛恒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而温柔的神情。他走上前,这次没有犹豫,抬手轻轻摸了摸秦兰柔软的发顶,动作充满了怜惜。“傻兰兰,这么早就默认是女孩了?万一是臭小子呢?”
秦兰被他略带调侃的语气弄得脸颊微红,有些扭捏地低下头,手指绞着披肩的流苏,声音细若蚊蚋:“我…人家就是这么认为嘛…直觉…就是觉得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看着她难得流露的小女儿情态,薛恒低低地笑了出来,那笑容冲散了刚才的些许凝滞。他俯下身,目光郑重地落在妻子孕育着生命的小腹上,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承诺的力量:
“好,女儿就女儿。我的小公主。”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秦兰抚着肚子的手上,仿佛隔着肌肤,在与他未出世的宝贝交流。
“你放心,” 薛恒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薛恒,决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出生在一个动荡不安、危机四伏的未来里。”
他微微前倾,在秦兰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保护好你们娘俩,让你们远离一切风雨,平安喜乐…是我现在,唯一也是最大的渴求了。”
说完,他的手掌再次温柔地贴在妻子隆起的腹部,像是在做某种无声的祈祷,又像是在传递父亲的信念,带着笑意轻声低语:
“宝贝,你也要乖乖的,在妈妈肚子里健健康康长大…然后,记得要保佑爸爸啊!”
海风依旧轻柔地吹拂着,带着咸湿的气息。秦兰靠在丈夫温暖的怀里,感受着腹中孩子的胎动和丈夫沉稳的心跳,那份因陌生女客户带来的微妙酸涩,终于被一种更为深沉、踏实的安心感所取代。未来或许仍有风浪,但此刻的港湾,宁静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