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说之后也一起做。”武明暄重复，“我虽然经常吃这个，却从来都没自己做过。”
“……和谁一起做？”
“你啊？”武明暄没有看他，只是将手伸向荷花酥，“除了你以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吧？”
武玄策看着她咬下一口，一颗心脏不知为何，咚咚地狂跳起来。
“你……你也可以和白茕幽做啊？”他说，“那个人不是很擅长做饭吗？而且比起我，你们认识的时间也要更长……”
“嗯~”
“就算她现在没有时间……就算她现在是阳少爷的专属侍女，也不代表你不能借来用吧？”
“你就好了。”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武明暄道。
“不需要别人，这件事我想跟你一起去做。”
“……可能会失败的啊。”
“那就失败呗？”没注意到武玄策低下去的声线，武明暄满不在乎地道，“失败了就再来一次。再失败的话就继续。即使直到最后都没办法好好完成，但如果过程能算有趣……也算时间没浪费吧？”
说着，翘了翘嘴角。
武玄策站在旁边，说不出话。
几天前，他志得意满，誓要撕破这个人的伪装，然后独自逃出覆雨翻云，让武沧澜永远后悔。
几天中，他收获颇少，刻意的观察却只能发现这个人的密不透风，因为实在没有别的事做，所以才转而钻研了制作荷花酥的事情。
几天后的现在，武明暄第一次吃了他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只有小小一口，但存在于那眼眸中的赞许，却远比先前窥见的碎片明亮。
为什么？
武玄策坐在伙房，腿上放在盘子，不知发呆多久。
他捏下了荷花酥未动的一角，塞进自己嘴里。
不够甜，也不够酥。非要说还是带点软趴趴的，简单来讲就是并不好吃。
只要是武明暄身边的人，就会知道。
她在吃东西的方面多少是有点挑，虽然不至于碰到不顺心的菜品就掀桌子，但只要是她认为没兴趣和觉得不好吃的，那是一点都不会去碰。
可她却吃了自己做的东西。
一份只能称之为是失败的荷花酥。
到底是因为什么……
直到晚上武明暄过来厨房，武玄策也没搞明白这件事情。
“来得真早！”
依旧是一袭白衣，武明暄笑眯眯地向武玄策打招呼。
“已经准备好了？”
“算是……吧。”
需要的材料是武玄策所熟悉的，流程还是那个流程，问题出在细节上面。
“卖点力哦。”武明暄转着食指，“今天晚上，你来指导，我负责做！”
“……能成吗？”
“你是在怀疑自己的主子？”
武玄策不认为自己能在嘴仗上赢过她，于是开始讲解步骤，很快进入实践阶段。
厨房有很多火炉，能够同时制作好几分荷花酥，拜此所赐，尝试的整体时间得到了大幅缩短。
武玄策不得不承认，在制作食物这件事上，武明暄比他要有耐心，而且更加细心。要知道他在起初失败，发现怎么都做不出那个造型的时候，可是把炉子踢翻了好多次的，可这种事对武明暄来说似乎是预料中的一环，虽然他也能感觉到她想要去成功的心情，但她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气得跺脚。
造型，甜度，口感……
积极的尝试持续了一夜，直到天都大亮，武明暄才带着集经验之精华的成品，和武玄策离开厨房。
“试试看？”她把盘子就近放在外面的石桌上，说。
武玄策指指自己：“我？”
“不然还有谁。”
武明暄以眼神示意，武玄策上手拿起荷花酥，心里很是纳闷。
还在厨房的时候，武明暄说什么都不让他帮忙试吃，可离开后又主动说让他来试……
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口咬下，外皮酥脆，馅料的把握也恰到好处。虽然武玄策觉得之前在店里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可现在手上的这份荷花酥，却远比那还美味。
“不赖吧？”无需多言，只是看他一下发生变化的眼神，武明暄就知道是自己的胜利，“外面卖的东西呢，那都是要抓紧准备，按数量来去做的。我这个呢就只一份……主打一个精雕细琢。”
“是挺精雕细琢……”武玄策看着点心上的勾纹，品了一会儿，“不过在我看来，你还是不够自信。”
“怎么说？”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就不该让我来试。”
“什么呀！”武明暄摆了摆手，“我就那么一说，这本来就是做给你的。”
“你说什么？”
“这几天你都在给我做这个吧？”武明暄手托脸颊，浅浅一笑，“虽然水平有限，但是真心可鉴！我呢，被你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给打动了，所以决定反过来也做一份同样的点心，来请你吃。”
“……”
“你不全吃完不准走啊。”武明暄指着他面前的盘子，道，“哪怕只是剩下一块碎渣，我都要你好看！”
“……这是威胁吗？”
“是命令~”
浅色的瞳眸里染上了笑意，一直到武玄策把最后的碎渣给处理掉，武明暄方才起身。
“我困了。要回去睡觉。就算到了饭点也别叫我。”
她说完就打着呵欠走了，只留武玄策一人坐在原地。
这一坐，就坐到了深夜的湖心小筑之中。
时隔几天，武沧澜再次来访。他看到武玄策独自靠在长廊的柱旁，一动不动。
“你的计划不顺利么？”武沧澜还记得上次来时，远远就听到的大笑之声，“怎么几天不见，变得如此沉默。”
“不沉默又能怎么办呢？”武玄策低低地道，“难道大喊大叫，就能让我想清所有的一切吗？”
“你最近，似乎不再说粗话了。”武沧澜在与他相对的长椅坐下，望着儿子孤单的背影，“这几天，你都往武明暄吃的东西里，放入迷心散了吗？”
迷心散。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它不会直接取人性命，却会迷乱人的心智，让人产生幻觉，最终发疯。
考虑到武明暄身上的炎魔血脉，武沧澜认为这是非常适合她的毒药。只要她做出攻击同门的行为，他就有理由对她发起制裁。更别提倘若这药物能激发她的祸血，让她毫无理由的大开杀戒，那纵使自己什么都不去说，也自然会有人求着他去解决。
“爹。”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武玄策终于开口。
“你就非要……杀武明暄不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