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湖出口处，冷风顺着通道灌进来，黄小七把浴袍领口攥紧，还是打了个哆嗦。
“先去冲淡水，再换衣服，不然硅泥完全干在身上会有点痒。”
冲澡区人多，黄小七挤到最里侧角落，快速把头发上的白泥冲干净。
江路在男浴室隔间，洗完的时间比她早，站在出口处拎着吹风机等她。
“背包给我。”他接过湿泳衣，用塑料袋封好，塞进防水夹层，动作一气呵成。
储物柜前，手环“嘀”一声，柜门弹开。
黄小七的羽绒服拿出来，江路把羽绒服抖开，让她背对自己，双手抬起来给她穿上羽绒服，他把拉链一口气拉到顶，帽兜一扣，只露出一张被热气蒸的还有点红的脸。
“十二点五十，还早。”江路看了眼手表，“是先吃饭，还是去隔壁火山岩步道转一圈？差不多要二十分钟，回来再吃午饭？”
“先去走走吧。”黄小七把相机挂回脖子，又检查电池。
步道入口就在停车场西侧，木牌标着“Lava Trail”。
黄小七走在前，步子小却轻快。
“别跳，慢慢下。”江路提醒。
她“嗯”了一声，脚尖探下去，踩实才继续走，岩缝里有几丛苔藓，绿得发黑，黄小七蹲下拍照，镜头刚对焦，风一吹，苔藓颤动，照片糊了。
“不急。”江路把背包放地上，挡在她上风口，替她挡风。
走完一圈正好一点二十，游客中心二楼是自助餐厅，落地窗正对蓝湖，水面被阳光照得发白。
江路取了托盘，先夹两块烤三文鱼，又拿了一碗热羊肉汤，回头看见黄小七站在甜品柜前犹豫。
“要这个蛋糕吗？”
“要。”她点头，又补充，“只要一小块。”
结账时，手环在感应器上“嘀”一声，自动扣款，黄小七看金额，换算成人民币，小声咋舌：“吃顿饭要三百多。”
“景区都这样，国外也不例外，忍忍。”江路把托盘端到窗边，替她拉开椅子，“下午去雷克雅未克市内。”
饭后，两人回市区，返程司机换了人，一路放冰岛摇滚，鼓点像心跳。
黄小七靠窗，阳光晒得眼皮沉，脑袋一点一点，江路把肩膀挪过去，让她靠着睡觉，自己也闭眼养神。
车子开进城，街道窄，彩色房子依次后退，黄小七醒来时，嘴角湿了一点，她悄悄用江路的袖口擦了擦，坐起身。
“又去哪儿？”
“哈尔格林姆教堂。”江路背好包，“之后也可以去旁边跳蚤市场看看，给你买好吃的，再买点纪念品。”
教堂塔楼高七十多米，电梯只到一半，剩下螺旋楼梯要爬，台阶铁网镂空，往下看头晕。
黄小七抓着扶手，一步一步的挪着走，江路在她身后低声说：“到了。”
观景台四面透风，城市屋顶排成彩虹，远处海面和天空分不出边界。
黄小七把相机递给路人，请对方帮忙按一张合影，风太大，照片里两人头发横飞。
下去倒是不累，跳蚤市场隔着两条街，是一栋旧的大仓库改的，门口挂着手写牌子。
市场里摊位密集，二手书，旧唱片，羊毛手套，鲸骨项链，什么都有。
黄小七停在一家搪瓷杯前，拿起一只白底红点的，翻到底看标价，一千克朗，折合人民币五十。
“想买？”
“家里杯子够了。”她放回去，又拿起旁边小木勺，“这个呢？”
“买吧。”江路直接给了钱，顺手把勺子揣进她侧袋，“回去拌奶油用的到。”
再往里走，食品区热气腾腾，一家小摊卖“冰岛甜甜圈”，实际就是小油条撒糖粉。
黄小七要了一根，趁热咬一口，糖粉沾了嘴角，江路用拇指帮她抹掉，自己舔了舔指尖。
她耳根一热，转身继续走。
三点半左右，两人从另一侧出口离开，对面就是旧港，渔船桅杆晃动，海鸥站在缆绳上叫。江路带她走进一家橙色屋顶的咖啡亭。
“一杯热巧，一杯黑咖啡。”
店员是个戴鼻环的女生，英语带独特的冰岛腔，把纸杯递过来时，顺口问：“要肉桂粉吗？”
“加一点吧。”黄小七说。
她双手捧着杯子取暖，走到码头尽头，坐在系船柱上，海面是灰蓝色的，远处停着一座白色邮轮。
“明天干什么？”她问。
“去珍珠楼。”江路掏出手机，给她看订票信息，“室内穹幕，不用挨冻。”
“那后天呢？”
“后天去鲸鱼博物馆，再坐船出海玩。”江路把日程往后滑，“最后一天留空，你想逛就逛，想躺就躺。”
黄小七低头喝热巧，嘴唇沾了一圈褐色泡沫。
“回家前，再买点东西给江恬姐她们当礼物吧。”她轻声说。
“好。”江路点头。
太阳四点半就开始西斜，天边泛起淡粉。两人沿着海岸往回走，影子被拉得老长。
酒店门口，夜班前台已经认识他们，笑着给她们打招呼。
黄小七走在前，突然回头说：“晚饭就在酒店吃？省得再出门。”
“听你的。”
餐厅菜单简单，黄小七点了海鲜汤，江路要了鳕鱼排，等待间隙，两人面对面坐着，手指在桌面下悄悄握在一起。
“这几天好不好玩？”江路问。
“好玩。”她点点头，“就是这里的风好大，吹得脸干。”
“明天给你涂点面霜。”
“嗯。”
汤先上来，热气扑面，黄小七拿勺子搅了搅，捞出一块土豆，吹凉，递到嘴边，然后顺手把自己盘里的烤的不好吃的本地蔬菜拨给江路。
吃完回房，天已黑透，黄小七洗完澡，坐在床边写明信片，字很小，挤在有限空白里。
江路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她写得认真，没去打扰，把相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备份两份。
十点半，黄小七写完最后一张，伸懒腰，江路合上电脑，拍拍床内侧：“睡觉，明天晚点出发，可以懒床。”
她钻进被子，背对他，江路从后面环住她腰，掌心贴在她小腹，“晚安。”
“晚安。”黄小七闭眼，尾巴缠住他，手指搭在他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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