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江路先醒了，窗帘缝隙透进的光带着淡金色，落在黄小七侧脸上，他看了几秒，伸手把闹钟按掉。
黄小七看起来睡得正沉，江路替她掖好被角，自己下床。
他洗漱完把昨晚没关的笔记本打开，民政局预约界面还停在最后一步，确认提交。
水开了，他关掉火，把烟掐灭，去卧室叫黄小七，少女蜷成一只虾米，额头抵着膝盖，听见他的声音，发出含糊的鼻音。
江路蹲下去，手指插进她发间，轻轻梳了两下，“十点的预约，我们提前准备下。”
洗漱，穿衣，找证件，流程比想象中快，黄小七把身份证塞进包时，江路已经背上包，鞋也换好，站在门口等她。
路上车不多，红灯却一个接一个，黄小七看着窗外，便利店，洗衣房，早餐摊，所有日常风景今天都像被加了一层滤镜。
她忽然紧张的开口：“要是待会儿拍照我眨眼睛怎么办？”
江路说：“那就重拍，拍到不眨为止。”
黄小七点头，又想起什么，“头发会不会乱？我没喷发胶，拍出来会不会丑啊？”
江路侧头看她，“乱也好看。”
黄小七“嘁”了一声，嘴角却悄悄上扬。
民政局门口排队的情侣不多，大多穿着素色上衣，领子挺括，有的人紧张，有的人高兴。
黄小七属于又高兴又紧张的那一类，她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冷风立刻灌进领口，她缩了缩脖子，江路绕过来，牵住她右手，塞进自己外套口袋，掌心相贴，温度交换，一起往大厅走。
取号，填表，签字，按指纹，流程像一条安静的生产线。
拍照室，白色背景布前摆着两张高脚凳，摄影师是个短发女生，声音轻却干脆，“靠近一点，头微侧，笑。”黄小七肩膀碰到江路手臂，闻到他衣领残留的薄荷味。
快门响了三下，女生低头看屏幕，“可以了，祝你们幸福。”
她按下打印，照片滑出来，一寸大小，红底，两人表情都比紧张严肃，却又在眼角藏着一点笑。
回到一楼，柜台叫号，他们走过去，把表格，照片，身份证一起递进去。
工作人员核对信息，抬头问：“自愿结婚？”
江路说：“自愿。”黄小七跟着点头。
钢印“咔嗒”一声落下，像给一段关系加封，两本暗红色证书推出来，封面烫金。
江路先伸手，接过，翻开，确认内页名字无误，才递给黄小七。
黄小七用拇指摩挲凸起的钢印，指尖微微发抖，她合上本子，抬头看江路，“好了？”
江路看着她的眼睛说：“好了。”
走出大厅，太阳出来了，阳光正好。
江路把证书塞进背包最里层，拉链拉好，再去牵她。
黄小七没动，站在原地，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这么简单？”
江路笑着，“想复杂也行，回去补个仪式。”
黄小七摇头，“不是，就是感觉好快。”
江路伸手捧住她脸，“接下来有的是时间，一辈子，慢慢的。”
黄小七眼眶一热，低头把额头抵在他胸口。
回车上，江路拉开背包，把两本证书并排放在中控台上，像展式战利品。
黄小七伸手，把其中一本转了个方向，让两本名字对齐。
江路忽然说：“要不要绕路去个地方？”
“去哪？”
江路打火，“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驶出主城区，沿环路往南，半小时后拐进一条窄路，尽头是片开阔地。
江路停车，熄火，指了指前方，“以前写不出稿偶尔就来这儿，坐着发呆。”
黄小七顺着他手指看，荒地中央有棵孤树，她推门下车，冷风卷着草屑，江路从后备厢拿出一块折叠地垫，铺在树下，又把背包垫在她那边，“坐。”
两人并肩坐下，阳光从枝桠间洒下。
黄小七把结婚证拿出来，翻开，对着光看内页纹路。
“以后我们吵架怎么办？”她忽然问。
“吵就吵，吵完把证书拿出来，看照片，谁丑谁先闭嘴。”
黄小七笑出声，肩膀撞他，“那你岂不是永远输？”
江路侧头看她，“开玩笑，明明是我赢好不好。”
黄小七撇嘴，“臭美。”
两人在这一片空白处坐着，聊着未来，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几个小时，一直坐到下午。
回程路上，黄小七一会把结婚证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又拿出来看看，轻哼着音乐，声音不大。
傍晚六点，车子开进小区，路灯亮起，橘黄光晕落在挡风玻璃，像给未来铺路，黄小七先下车，怀里抱着从超市买的菜，江路锁好车，从另一侧绕过来，伸手接过最重的袋子。
电梯上升时，黄小七忽然说：“待会儿谁先洗澡？”
“一起，省水。”
黄小七踢他小腿，“正经点。”
江路笑着，“哪里不正经了？你现在是我合法的老婆。”
进门后，黄小七走到书架前，把两本结婚证并排放进最显眼的一层，旁边是冰岛带回来的火山石和红色小石子。
江路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背影，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腰，下巴搁在她肩窝，“老婆我饿了。”
黄小七开心的点点头，“马上做，吃好的，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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