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抱着卡特菈,一步步走近篝火,而身上由金属打制的战甲,在行走时发出哐哐的响声,吸引了篝火旁一部分人的视线!。
而另一部分——
“哎!又输了!今天手气怎么这么差!”
“哎哎哎!连小孩子都打不过,快喝!快喝!”
“唉,不行了,待会儿我还要轮岗,这一杯谁替我喝?”
“嘿!你老小子,想耍赖是不是!兄弟们,把他按住!”
一个士兵从围坐着的几人中挤出,连滚带爬的跑出人群,在见到妇人的一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后面几个追出的士兵也是一般模样。
原本热闹的场面,在见到妇人的一瞬间陷入死寂,士兵们一个个,全都僵住了,一动不动。
“我有那么吓人吗?站岗的去站岗,放哨的去放哨,没事干的就去休息!”妇人摆摆手,让士兵们散了。
闻言,士兵们松了口气,各自散开,被士兵们包围的男孩,也出现在了妇人的眼前。
男孩趴在地上,脸色绯红,身边堆着五个酒罐,边上的烤猪少了整整一条腿,男孩眼神迷离中还带着醉意,看来是被士兵们灌了不少酒。
妇人的目光扫过,发现了另一边的酒罐,数了数数量,随后嘲讽道。
“呵,平日里喝酒,个个都说自己海量,今天居然没喝过一个小孩子!真够丢脸的!哦!对了,听你们刚刚说的话,打牌还输了?!”
话刚说完,几个还没走远的士兵捂着脸跑了。
将卡特菈放下,妇人走近几步,仔细端详着男孩的脸。
“唉,之前没仔细看,居然跟自己的母亲一点也不像!”
恍惚中,醉倒的男孩听到了一道柔和的女声,努力抬起头,眼前却是十分模糊。
“娘……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小黑说着,就用双手揉着眼睛,想要看清母亲的模样,可泪水却不断模糊双眼,让男孩看不真切。
“我不是你的母亲,我叫优迷尔丝,是莱雅的母亲。”优迷尔丝扶起小黑,让他坐好。
“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听到对方不是自己的母亲,小黑有些丧气。
小黑叫到对方的身份,想到了之前哭着跑走的卡特菈,现在作为母亲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来给女儿要说法的。
“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比如,给莱雅道歉之类的话!”
“道歉……应该要当面说才行,但……我不敢去见她,我见到她,一定又会让她生气的……”小黑低着脑袋,眼中的泪水已经止住了,但却不敢抬头去看卡特菈的母亲。
在火光的倒影中,妇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您如果要惩罚我的话,什么都可以……”。
优迷尔丝垂下目光,看着自己和女儿脚下的影子,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伸手示意卡特菈先别说话。
“让你去死,你能做到吗?”
男孩的手抓紧衣角,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犹豫了,是在害怕死亡,但……似乎更害怕活下去后的未来。”
优迷尔丝的目光发寒,看着男孩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瞥了一眼村民们正在搭建的临时居所,但看到一旁的烤猪肉后,目光中的寒意消退了不少。
军中并没有携带山猪肉,这猪肉大致是从村民那得来的。
男孩身形瘦弱,平日里也多半食不果腹,现在村民们携带的的食物也不多,而这半头猪,绝不会是免费的赠礼,但谢礼也好,赔礼也罢,都不过是想与男孩划清界线,防止被男孩缠上。
优迷尔丝吸了口气,村民们的做法算不上对,却也算不上错。
“之前卡特亚答应你,会将你父亲安全带回来,可惜我们并没有在山中见到他,猜测他应该是来找你了,但看你的表情,……是被遗弃了?还是根本没见到他?”
小黑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难道要说,‘自己不仅被遗弃了,还没见到爹。’说出这句话,是想别人同情自己吗。
卡特菈震惊的抬头看着母亲,过来的路上,卡特菈还没说过这些事,而母亲却仅仅通过观察,就对大部分的事情,有了准确的猜想。
注意到女儿的表情,优迷尔丝轻拍了两下女儿的小脑袋。
“无论你多么不想活下去,只要你还害怕死亡,就还有的救。"优迷尔丝轻捏着男孩的脸,让男孩抬起头看着自己。
“我想,比起村民或者你父亲,……应该还有一个人,能让你感兴趣。”
优米尔丝说着,放下捏着男孩脸的手,转身抱起一旁看戏的卡特菈。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休息了,如果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就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找我!”
“有关娘的事?!”疑惑在昏昏沉沉的脑中浮沉,等小黑反应过来,两人却已经走远了。
看着周围空荡荡的篝火,小黑难受的捂着醉醺醺的脑袋。
“头好痛,娘……,娘以前的事吗?爹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要等明天吗?”小黑甩了甩脑袋,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随后身子一软,缓缓趴在地上,不久后,伴随着篝火中的噼啪声,男孩蜷缩着身子睡着了。
或许是陌生的环境让男孩感到不安,在睡梦中本能的不断向温暖靠近。
火光灼热,小黑难受的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就在这时,一双熟悉的大手将小黑轻轻抱起,小黑在半睡半醒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爹?爹!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小黑紧紧抱着男人,颤抖着将脑袋埋入男人怀中,声音啜泣声。
男人沉默着,看向一旁的卡特亚公爵,公爵竖起食指作嘘声,随后,指向男人怀中呼吸渐缓的小黑。
在男人怀中,小黑已经重新睡着了,只是这次,男孩纤细的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生怕男人再一次离开。
卡特亚公爵为男人引路,两人走到一个营帐前停下,还没打开营帐大门,营帐内的卡特菈便拉开大门门帘,从中探出个小脑袋。
注意到睡着的小黑,卡特菈放低了声音。
“父亲,您回来啦,正好,我和母亲正在吃饭,快点进来吧!”卡特菈的耳尖微动,目光看向边上的男人“嗯……您也一起?”。
“她是……你女儿?怪不得敢站在马车顶上,和魔物拼斗。”男人看向身旁的卡特亚,脸上浮现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两个战斗狂的女儿吗!)
卡特菈耳尖微动,听着男人心中对父母亲的印象,心中有些不满,想到男人对小黑不管不顾的态度,气得把不欢迎你几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你女儿似乎不欢迎我,是因为小黑吗?”
“先进去吧!”卡特亚无奈的看着女儿脸上的表情,拉开了门帘。
营帐内,优迷尔丝正吃着饭,见多图尔走进来,便放下了碗,开口说道。
“把小黑放下,你就可以出去了。”
男人被优迷尔丝的话噎住,无奈点头,把小黑从身上扯下来,找了个地方放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哎,开玩笑呢,先吃饭吧,待会儿聊。”卡特亚公爵眼见多图尔要离开,连忙拉住多图尔。
但这时,优迷尔丝站起来,戴上金属手套,走出了营帐。
“我的意思是,先聊!再讨论要不要请他吃饭。莱雅,找东西把小黑的耳朵堵上,待会儿的声音可能会有些大。”
“哦……好,好的!”卡特菈的耳尖动了动,听到了卡特亚与多图尔心中,对不久后会发生什么的猜测,不由的咽了咽口水,看向平日里温柔的母亲。
“跟……跟上去吧!”
“呃,好吧……”
三人走出营帐,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下。
“多图尔!艾米莉去世后,她的孩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呃,我……!”
优迷尔丝质问着男人,但得到的却是男人的沉默。
“呵!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优迷尔丝挣脱卡特亚的拉扯,用戴着金属手套的拳头,愤怒的砸在了男人胸口上。
山崩地裂的一拳,将男人轰飞,气浪掀起尘土,男人如流星般,笔直的撞在远方的矮坡上,最后发出一声爆响,嵌入泥土中,溅起一大片碎石泥土。
优迷尔丝拧着手腕,走向多图尔,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似乎这一拳不足以消解心中的怒气。
“唉,希望现在的多图尔还抗的住吧!你……对,就是你!快去叫军医,把他带过来!”
卡特亚指着被动静吸引来的士兵,让士兵赶紧去叫军医,自己则是快步跟上了优迷尔丝。
稍久,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鸣响起,地面猛的一震,将熟睡的男孩从惊醒。
“唔……这里是哪里?这是什么?”小黑揉揉眼睛,茫然的看着陌生的环境,感觉耳朵痒痒的,用手一扣,两团棉花落入手中。
见男孩被震动惊醒,扶着汤锅的卡特菈,嘴角一抽,没想到母亲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你梦游了!对,梦游!你肯定是梦里在闻到食物的香味!”卡特菈眼神闪躲着随便编了个理由。
在看到双手扶着的汤锅后,随后灵机一动,迅速盛了一碗热汤,塞进男孩手中。
“给你,趁热尝尝好不好喝!”
看着手里捧着的热汤,小黑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梦游了。
“所以,……那是梦吗?我还以为爹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