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海岸观测站的废墟之上,烟尘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魔力的残余波动。艾莲·米拉·梅瑟斯驾驶着她的黑色CR-Unit,如同暗夜中的掠食者,悬浮在Decade坠落的那片碎石堆上空,冰冷的电子眼仔细扫描着每一寸土地。然而,除了些许逸散的、陌生的品红色能量痕迹和撞击的凹坑外,那个硬生生承受了她绝杀一击的品红色骑士,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空间转移?还是彻底湮灭?”艾莲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这种完全脱离数据库认知的能量形式和消失方式,让她感到一丝棘手。DEM社对未知的容忍度极低。她迅速将“品红色未知个体”的数据列为最高优先级调查目标,随即调转方向,重新将目光投向废墟另一侧,那对相拥的少年少女。
然而,就在她分神搜寻Decade的这短暂间隙,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五河士道在十香怀中悠悠转醒,后脑勺的钝痛和全身的酸软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惊险。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香那张梨花带雨、写满了担忧与后怕的绝美脸庞。
“士道!你醒了!太好了!”十香看到他醒来,紫眸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泪水却流得更凶了,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仿佛生怕他再次消失。
“十香……我没事……”士道虚弱地笑了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环顾四周,看到被彻底摧毁的观测站和远处悬停的艾莲,心顿时沉了下去。危机并未解除。
就在这时,他隐藏在耳中的微型通讯器里,传来了妹妹琴里那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却依旧能听出一丝焦急的声音:“哥哥!听得见吗?!情况紧急!那个DEM的女人不是AST能比的!十香现在的灵力波动极不稳定,既有刚才战斗的消耗,更有……更有因为你而剧烈波动的情绪!这是机会,也是最大的危险!趁现在,立刻执行封印!否则她可能因为情绪失控而暴走,或者被DEM趁机得手!没有时间犹豫了!”
士道的心脏猛地一缩。封印……通过接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十香,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担忧,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心跳如擂鼓。在生死关头挺身而出是一回事,但要主动去亲吻一个女孩……这对他这个普通高中生来说,难度不亚于面对DEM的王牌。
十香察觉到了士道的异常,困惑地看着他通红的脸:“士道?你的脸好红,是受伤了吗?”
“不……不是……”士道语无伦次,眼神躲闪,脑海中一片混乱。琴里的催促、眼前的危机、十香纯净的目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哥哥!快!没时间了!想想你为什么要保护她!想想你对她说过的话!”琴里的声音如同最后的警钟。
是啊……为什么要保护她?士道看着十香紫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想起了她品尝甜点时幸福的笑容,想起了她面对攻击时的委屈,想起了她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决绝……他想要守护的,不就是这份纯粹,这份笑容,这个名为“夜刀神十香”的少女本身吗?
一股莫名的勇气驱散了所有的羞涩和犹豫。士道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而温柔。他双手轻轻捧起十香的脸颊,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郑重。
“十香,”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清晰无比,“我……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精灵’,只是因为你是十香。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保护你,让你不再孤单,不再被伤害。所以……请相信我。”
十香完全愣住了,紫眸圆睁,呆呆地看着士道近在咫尺的脸。他话语中的真挚和眼中炽热的情感,如同暖流瞬间淹没了她。心脏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狂跳起来,一种陌生的、滚烫的、让她不知所措却又无比渴望的情感在胸中汹涌澎湃。她似乎明白了士道要做什么,脸颊也飞起了红霞,却没有丝毫抗拒,反而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等待亲吻的公主。
在远处艾莲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在Fraxinus舰桥全员屏息的凝视中,在废墟与硝烟的背景下,五河士道低下头,轻轻地、珍重地吻上了夜刀神十香的唇。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股庞大而温和的紫色灵光,以两人为中心,柔和却不可抗拒地爆发开来!并不刺眼,反而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废墟。十香身上那身华丽的灵装,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化作无数晶莹的紫色光点,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她体内那股躁动不安、仿佛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庞大灵力,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顺着两人接触的唇瓣,温柔而坚定地流向士道的身体。
士道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既温暖又略带刺痛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又像是在经历某种蜕变。这个过程并不痛苦,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和连接感。
光芒渐息。
十香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的紫色似乎比以往更加温润清澈。她身上不再是灵装,而是换上了一套拉塔托斯克早已准备好的、符合她气质的漂亮便服。她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平静与踏实,那种仿佛随时会被世界排斥的剥离感彻底消失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眼前脸色通红、眼神却无比明亮的士道,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幸福”的实感,充满了她的胸膛。
“士道……我……”十香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更多的却是喜悦,“我感觉……好轻松……好像,真的留下来了……”
“嗯!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十香!”士道用力点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目标‘Princess’灵力反应……消失!”艾莲的CR-Unit传感器传来了冰冷的报告。她悬浮在空中,看着下方那对相拥的少年少女,以及十香身上彻底消失的精灵特征,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难以置信。“灵力……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她立刻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DEM社的预料,甚至可能颠覆他们对精灵的整个认知体系。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士道和十香,尤其是士道,仿佛要将他刻印在数据库中。没有再做任何攻击,艾莲操控机体,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迅速撤离。她需要立刻将这份惊人的情报带回DEM社。
Fraxinus舰桥上,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成功了!司令!封印完成!灵力流转稳定!士道先生身体状况良好!十香小姐的灵波反应已转化为普通人模式!”船员们激动地汇报着。
“干得漂亮!哥哥!”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口中咬得变形的棒棒糖棍子扔掉,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无比欣慰的笑容。尽管过程波折重重,但计划的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神无月恭平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彩带:“哦!这是何等的伟业!这是爱与勇气的胜利!士道先生,您不愧是……”
“闭嘴,神无月。”琴里没好气地打断他,但嘴角的笑意却掩藏不住。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陌羽玄一靠在自己公寓的窗边,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脸色有些苍白。硬抗艾莲那一击,即使借助次元壁和卡片力量卸去了大部分冲击,依旧让他受了些内伤。但他通过远距离的灵觉感知,清晰地“看”到了海岸边发生的一切。
当那温暖的紫色灵光平息,感受到十香那变得平稳、安宁,不再带有攻击性的灵力波动,以及士道体内多出的那份温和的精灵之力,玄一缓缓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释然。
“通过‘心’与‘联系’来化解力量带来的悲剧吗……”他低声自语,“五河士道,你确实找到了一条……不同的路。”他对于精灵的本质,对于自己该如何自处,有了更深的理解。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或许就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之一。他转身,拿起药箱,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他的战斗,还远未结束。
翌日,来禅高中。
二年四班迎来了一位转校生。
当冈峰珠惠老师有些紧张地介绍着新同学时,教室门被拉开,一位有着紫色长发的绝美少女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全班的视线。
“大……大家好,我叫夜刀神十香。”十香有些紧张地攥着裙角,但目光却第一时间找到了坐在后排的五河士道,看到他鼓励的笑容后,她也露出了一个略显羞涩却无比明亮的笑容。
全班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小声的议论和惊叹。
唯有坐在前排的鸢一折纸,冰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十香,又缓缓移向士道,手中的笔几乎要被她捏断。精灵反应消失了,但这个转学生……和士道之间那莫名的亲近感,以及昨天海岸边发生的异常……这一切,都让她心中的疑云达到了顶点。
课间,士道带着十香熟悉校园,十香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像个快乐的小鸟。
“士道!那个高高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教学楼啦。”
“士道!那里飘来的味道好香!”
“那是小卖部……等下课我带你去买面包。”
看着十香充满活力的侧脸,士道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责任感。他的日常,从此将不再平凡。
放学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士道,”十香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以后,我可以一直和你一起上学,一起吃好吃的吗?”
“当然可以!”士道笑着点头,“我们说好的嘛。”
“嗯!”十香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比夕阳还要灿烂的笑容,主动握住了士道的手。
两人手牵着手,走向洒满余晖的街道尽头。属于五河士道和夜刀神十香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暗流,依旧在平静的日常下涌动。
远处,一座教堂的尖顶上,时崎狂三的身影悄然浮现,金红异色的瞳孔望着那对依偎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阿拉阿拉~真是……美丽的结局呢。不过,这也意味着,更加有趣的‘宴会’,即将开始了吧?……”
她的声音,随风飘散,预示着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