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仿若对此若无所觉。
她来到教堂中央，忽然，所有木偶齐刷刷转头。
这一刻，木偶的五官忽然清晰起来，变得灵动而真实。
它们张口，齐问安晚：“为何背叛？为何堕落？为何仍不归来？为何还不升入天堂？”
安晚看了眼讲经台上的天堂福音，它已经在纯白之手的抚摸下停止翻动。
而与此同时，背后墙壁的无目人脸变得越来越大，几乎快要覆盖整个墙面。
安晚双手合十，低头轻声说：“天堂，我已不知它在何方。”
人偶齐刷刷指着安晚的眼睛，“目光所及，便是天堂。”
一只人偶将自己眼睛挖掉，高高举起，脸上却露出幸福的微笑。
“献祭双眼，仪式已成，我可升入天堂。”
下一刻，他的后背裂开一条缝隙，两扇白色羽毛翅膀从中挤出，张开。
黑暗的教堂霎时间被圣光笼罩，耳边响起宏大的赞歌，一方广袤无边，似乎充满了幸福和美好的乐土在安晚眼前浮现。
好似受到感召一般，更多的木偶挖出自己的双眼。
它们跪倒在地，双手高举献上眼睛。
“仪式已成……”
而安晚却迟迟没有动作，一只木偶僵硬地扭头看过来，随后便是两只，三只……直至所有的木偶都重新看向安晚。
安晚眉头轻蹙。
这时，那按住天堂福音的纯白之手轻微抬起。
霎时间，安晚感觉自身也像是木偶，不受控制地抬起双手，朝着双眼挖去。
木偶们脑袋纷纷上昂几分，那教堂后墙的无目人脸也停止了动作。
哧！
安晚面不改色，将手指伸进眼眶，缓缓将两颗眼球挖了出来，放在手心。
那眼睛，深邃神秘，好似星空中最美丽的星星。
“献上它……献上它……献上它……”
人偶们纷纷低语。
安晚脚步不受控制，托举着双眼朝着天堂福音走去，那纯白之手已经张开，迫不及待等候安晚的到来。
同一时刻，天堂福音的收容室外。
刺耳的警报和醒目的红光同时出现，几名看守的警卫纷纷打了个激灵。
队长大吼：“快！收容失效，关闭所有外出通道，向外传送信息，我们要在这里战斗至最后一刻！”
队员们各自做好心理准备。
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们都早有预料，大多数收容物都不是人力能对抗的。
想要强制收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人命去堆。
这时，观测员却从里面的房间跑出来。
“队长，天堂福音并没有突破收容！”
队长面色一变，直接将他拉了过来，捏住他的手腕，“你说什么？这时候谎报信息，我有权利当场将你击毙！”
观测员急忙道：“队长，我当然知道信息的重要性，但天堂福音，的确没有突破收容，而且它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
队长闻言，脸色却更加焦急，“难不成是天堂福音的特性发生了改变？这更遭了，快带我去看看。”
观测员点头，“好。”
两人来到观测室，这里的屏幕上显示的是屏蔽了所有声音的教堂画面，天堂福音正安静地躺在讲经台上，底下的人偶也坐得笔直。
队长皱眉：“按天堂福音的特性，它应该无时无刻都在传播福音才对！它竟然也有停下来的时候吗？”
观测员推测道：“应该就是这个现象引起了基地的警报。”
队长沉思后点头，“有星在，它会自动判别收容室是否有特殊情况发生，并发出警报。虽然天堂福音现在看起来没有危害，难保之后不会出现新的变化。”
观测员担心道：“队长，会不会我们现在已经中招了呢？”
队长脸色更加凝重，“你说的有道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待在这里观察情况，我试试能不能联系到博士，将这里的信息汇报出去。”
观测员沉声道：“好！”
队长走后，观测员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他越看感觉越怪异，似乎眼前的画面充满违和，它本不应该是这幅样子。
沙……
忽然，屏幕画面一变，教堂中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礼裙的绝美少女，她手中拖着眼球，眼眶两边留下血泪。
收容室内，怎么会有其他东西？这绝对不是天堂福音造成的！
观测员猛地站起，想要大喊警告其他人，但喉咙却仿佛被扼住了，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只见画面中的少女缓缓抬头，看向屏幕，似乎是在与他对视。
一道空灵缥缈的声音响起。
“你，能看到啊……”
观测员脑袋像是炸开一样，剧痛无比，下一瞬间，他失去了意识，瘫坐在椅子上。
当他再一次睁眼时，眼前的画面已经恢复最初的正常，天堂福音无止境的传颂福音，教堂木偶虔诚祈祷。
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好似幻觉，他看了一眼时间。
只过去了一分钟！
想到这里，观测员猛地坐起，就想冲出房门告知队友，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但接着，他无措的愣在原地。
“门呢？”
用来进出的铁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坚硬的墙壁，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打破这些墙壁，所以没有做无用功。
冷静下来，想想自己能干什么！
观测员大口喘气，忽然，他目光看向用来监测所有异常数据的庞大探测装置。
这是每一间收容室都有的配置，同时，也是这里最为昂贵的机器。它包含了基金会对所有异常数据的监测记录。
“对了，我可以尽我所能，查清这件事的始因，尽管我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直至老死。但总有人可以发现这里，到时候，他们就不必重蹈我的覆辙。”
说干就干，观测员平复心情，在如海的数据记录面前浏览起来，从每一处细节判别发生异常的起始点。
“生命因子，正常！”
“扰界因子，正常！”
“暗界稳定因子，正常！”
“异界源质，正常！”
……
数个小时后，观测员眼睛变得通红，不断流出泪水，但他仍然死死盯着数据记录，快速搜索检验。
“毁灭因子，正常！”
“末日因子，微小偏移？”
忽然，观测员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急忙翻到最底部的一列数据，这里是关于禁忌之地的观测记录。
他的眼神立刻被一行数据所吸引，紧接着艰涩的呢喃自语。
“深渊源质，异常，偏移量0.13%”
他扫视周围，不禁苦涩一笑，“这里，有深渊生物来过。”
“会是她吗？”
观测员脑海中再次浮现教堂里，那名挖掉自己双目的黑裙少女的身影。
那是自己看到的唯一异常。
“咦？怎么回事？”
忽然，那道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观测员一愣，还以为是幻觉，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一名黑裙少女出现在观测室中，疑惑地看着他。
观测员想发出声音，却如同上次一样，仿佛被扼住咽喉。
安晚对观测员歉意一笑，“没想到你竟然看到了我，落入深渊夹缝。抱歉，我很快会送你回去。”
安晚一根手指缓缓变为纯白色，接着，光芒笼罩整片空间。
观测员意识愈发模糊，仅留一丝清明。
直至忽然的疼痛感将他唤醒。
“妈的，老子让你留下来看情况，你给我一觉睡到早上！幸好没出事，不然你死上一百次都不够！”
“队长？”
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男人，一时间热泪盈眶。
队长还在骂骂咧咧，但当看清观测员的表情时，他内心立刻有了一丝触动，好像明白了什么。
队长看了看屏幕里的天堂福音，又看向观测员，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拍拍观测员的肩膀，沉声道：“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