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原始的王宫辖地里,用山草搭建的窝棚随处可见。站在王宫的城门楼上,还能看见那些隐没于密密森森的树林子里窝棚的草顶。
肆心惴惴不安地在王宫里走着,如穿越迷宫一般焦虑又彷徨。
他的手臂一直在往外淌血,鲜红色的血液已经染红了洁白的长衫,等他走到密林幽森的中部,霎时鸟叫喧腾,不断地有越来越多的异人兽闻着血腥味涌来。
当他还在埋头寻找石头崖山上的草药的时候,迅猛的狼人异族利风而来,他丝毫没有觉察,还兀自沉浸在之前的负起出走中,左右难安。他原本带伤的肩膀又遭到了领头狼人的偷袭,血滴入了草地。
“等等,如今我死也想求个明白,你们为什么对我痛下杀手?我们有何仇怨?”肆心勉强地站起了身与群狼对峙着,看着如人一样站立的狼群竖着尖尖的狼耳闻风而动。
“嗷呜……我们异人族本就与你们人族不共戴天!如今你们侵入我们的地盘,怎能不教我们心生仇怨?”狼人潘君说。
“可我并没有做你们不齿的事!你们有什么理由绝杀我?只因为我是你们臆想的天地霸主?”
“哈哈,历来弱肉强食,不是你太强了引人嫉恨,而是因为你太弱了只能任人欺凌!今天我就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我狼族先民所受到的屈辱,以弥补我等在这无勇之城里苦守千年之憾!”
狼人群起而攻之,肆心捏住了伞柄,甩着右臂一一抵挡,“如果对立只为消灭与之不同的种族,那尔等与那肆虐的黑魔有何区别?”
潘君根本不为所动,仍然使尽浑身解数使出了狼啸,一记飞火喷发而出,肆心抵挡不及,被火焰烧灼在地。
狼群正欲扑杀之时,早已爬上树梢的欢心纵身一跃,落到潘君背上,将他压倒在地。
这一次是欢心拿短刀抵紧了潘君的脖子,“叫他们退下,不然我就取你的性命,拿你的狼人血晶去拿给贪得无厌的厨子猫精!你信是不信?”
短刀抵得更紧了,因为疼痛的加剧潘君血气上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叫部下步步后退。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歹也有过一次交情,你为何要为他不惜付出生命?”潘君说。
“因为我们是人!”
欢心压制着潘君退到了肆心边上,扭头就猛击了潘君背上一掌,潘君被拍出了十步之遥。
缓过气的肆心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当他擎着伞问天的那一刻,狂风忽至,一层层的黄沙尽往上扑,忽而就隔绝在了众人跟前,欢心挽着肆心背沙而逃。
“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就让我这种不受待见的废物被异人残杀了不就好了!”
“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我怎么可以见他们攻击你坐视不管呢!”欢心说。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靠你也可以生存下去!”
欢心看着周匝的乱野,胸腔中涌起了一股热血,她反身走近肆心,瞪大了双眼,怒气即将爆发,“你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说完欢心恶狠狠地给了肆心一巴掌,肆心抬脚就回踢了一脚踹在了欢心的心窝上,疼痛使得欢心倒地蜷起了身子,肆心却看也没看一眼地甩手而去。
两滴热泪在眼角流下,心生的恶寒连微煦的日光都逐之不去,欢心依旧走在了肆心身后,她清楚地记得肆心不曾回头看她。
当她回到她的房间,斜拉过衣衫查看肆心抬腿猛踢的肩部,那青红色的血瘀尤现,欢心撑开手掌揉了揉,一股钻心的疼痛又紧上眉头。
“不行,我不能放弃!不管他对我怎样,我一定要做好我自己!这样就够了……”欢心在房间痛哭起来,一面哭一面收拾自己,当她重新绾好发髻,便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对后厨的老猫子。
初来时,欢心尚且觉得那后厨老太给她吃喝,是对她照顾有加,她是好的。可是时间一长才发现不过是利字当头,各取所需罢了。当入夜凌晨即过,老太便会现出原神,一条直愣愣的粗黑色尾巴在窗台摇曳,欢心从皓月当空的院子一角望去时,胆战心惊地竟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当她换完绿翡翠交给老猫子后才知道,那是老猫子练功的利器。
当天下午欢心一如既往地去后厨帮工,一扇靠木棍支撑的木窗大开着,里面蒸气盈天地散发出阵阵香味。
“我回来了!”欢心气恹恹地搔了搔头。
“安?你还回来吃饭?”老太婆假装不知所谓地嘲讽道。
欢心不去管她,只想揭开笼屉看里面蒸的什么,却被老猫子拿筷子打了手指,又是一道血印子烙在了手上。
欢心疼得急忙缩开了手,饥饿早已使她不得不对老猫子卑躬屈膝。
她翻出陈年老叶子在手里剥着,紧着煮出一碗沸汤好赶快下肚,没想到老猫子说:“想吃饭啊?就得干活啊?你今天干什么了?”
说着老猫子就收走了欢心手里的烂菜叶子。只是当她不屈不挠地再去翻找食物时才发现,老猫子将所有的食材都藏了起来。
“叫那些给我偷吃的人来拿啊!我看他们都是一个个好吃懒做的!”老猫子在一旁喋喋不休,仿似说给欢心听一般,欢心这才看清了老猫子的嘴脸。
“你们外来的,难道跟我们能一样?还想上桌,你以为你是谁啊?”老猫子盛气凌人地摔锅摔碗,一时砸得呯呤梆啷响。
欢心忍着气守着锅台,“我如果弄不来吃,那先生和肆心怎么办?”欢心急得抹不开眼,一会扫地、一会儿擦地抹桌子、劈柴。
老猫子最后发了话,“想吃饭啊,那就去把泔水送到守绿人那去,再去给我换回一枚翡翠来!”
欢心忍着恶臭将泔水桶拿脚车推到了院外。
苍蝇循着漫天扑鼻的臭气而来,欢心将头巾绑在了耳上,盖住了口鼻,一个人推着沉重的车走在去茅间小屋的路上。
“嘿,姑娘,我帮你吧?”一个衣着一丝不苟地老人走了过来。
“不用不用,我能行,这太臭了,怕熏着你!”
“这天是热了一点,不过我学着你把鼻子给堵住不就行了!”
说着老人就掐了路旁的两根葱插在了鼻孔上,和欢心一起推着车。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老人银发苍苍,整齐地束于耳后,一派庄严稳重的样子。
欢心不敢怠慢,于是说:“我新来的!是后厨老太的亲戚。”
欢心害怕被瞧不起是外来人,撒了谎。
后脚老猫子就从树后面闪了出来,“谁跟你是一家的,才不是!”
欢心一时下不来台,只能畏畏缩缩地低头推着车。老人看气氛如此凝重,就找了个借口说:“姑娘,我家到了,再会啊!”
老人松了手,剩欢心一个人推着车。
等她到了守绿小屋时,老猫子瞬间推门而进。
一屋子惹绿顿时迷了欢心眼,“这怎么跟之前我们来时这般不一样?”
只是欢心这才看清,老猫子的眼就和那屋子里壁挂的翡翠石的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