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呔呔呔呔呔……呔……呔呔!”肆心在欢心面前用京剧的唱腔演绎了一段,“姑娘眉目含情若水啊、大啊哥啊哈哈哈哈哈美……”
他的表情故意扮做滑稽不堪,惹得欢心笑得前仰后合着说:“不行了,我不能笑,一笑我的刀口就疼!哈哈。”
就在两人悠哉乐呵的同时,白敏敏已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往邶山的大巴车。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眼前掠过的风景吸引了她求知若渴的眼球,她打开手机拍了几张照。
她在白衬衫外套了一件红色的棉纱外套,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又活泼,一个同车的男学生注意到了她。
车上,她正托着手机在座位上入迷地看着小说,由于坐久了,腿酸,便站起来看,时常浅笑着一个人沉浸在甜蜜的故事情节里。
那个男学生背着黑色的双肩大包杵在车门口,站在她右后边车厢过道,一身从头黑到脚,虽然毫不起眼,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在对着她笑。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还是自顾自地盯着手机,看着,思着,想着。
一眼掠过的风景连绵成线伸向天边,汽车依旧快速地前进着,像舞动的银蛇般穿梭在山河之间,以极其优美的流线笔挺着继而又蜿蜒地向前。山峰瓦黛的棱角兀立着,泥色的河岸水过浅浅,滩涂裸露的河沙黄洞洞的一片,从河里竖起的高架桥墩厚厚实实地一桩接着一桩,枕着铁轨并排而立。不时就有沿线迷蒙的山雾,有动车一驶而过。
他站在车厢的连接处前面一点,对着白敏敏的侧边凝望。她的衣衿两边端庄地露着红色裹边开衫,黑色的牛仔裤勾勒出细腿线下,套了双银白渐色的增高运动鞋。
他似乎抽手拿手机偷拍了一张相片。
是不是注定的相遇,都会留下那么一段美丽的开始丰富着记忆?他按了一下开关键熄了屏把手机捏在手里,向着车顶长吸了一口气,看着她。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经不起自己内心的鼓噪,分明那看见她就微微发笑的情意已显露无疑,他似乎不能再自己骗自己。
临下车只有3分钟了,汽车即将抵达邶山北站。他不想再错过,就健步上前一个笃定的眼神望向她,递出了自己的手机,意志恳切地说:“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白敏敏抬眼一望,心里一惊,但依旧压抑封闭的感情,泛不起半点涟漪。
她浅笑着说,“不要了吧,”又怕他失落,”不如加个微信好了。”
说完便利落地打开微信加好友的界面,看着对方的手机输他的微信名字,输到一半却不会打所含的特殊符号,卡在那里。
“你这个怎么打?”她说。
眼看就要到站了,他急了,但还是压低声音颇有礼貌地说,“要不你扫我码吧?”
这下她的心里犹豫不安起来:社会上扫码骗钱的那么多,他一直纠缠我,该不会真是骗子吧?
她在迟疑。
他还是不死心,见此状,只得又补充道,“那我扫你的?”
白敏敏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不巧,车到站了突然断了信号。开始尴尬了,白敏敏也觉得热,自己如此三番,有点故作骄矜了。但他还是捏着手机不肯离去。
大家都奇怪地望着他们。
等了几十秒,来了信号,白敏敏如释重负,“有了!”
他一扫识别后两人互道了再见,各自随队离开,白敏敏对刚才这一幕久久不能释怀。
她看着他的简介,比她还小一岁,是法学院的学员。
白敏敏找到了自己学院的分组,之前将她关在门外那女生阴阳怪气地说:“咱们仨晚上可说好了住一起的,某人啊自个找吧!”
由于学校规定晚上住宿要三个一间,允许自由组队,但是白敏敏没有朋友,目前落了单。
“你看我跟你们在一起吵架吗?那人也不反省反省自己!”那女生叫史静,她仍然喋喋不休地对白敏敏进行冷嘲热讽。
白敏敏走上前去,喷着她的鼻头说:“管好你自己,这可不是在学校,没人包庇你的罪恶,小心自讨苦吃!”
顿时史静那嚣张的气焰被压下去了一截,其他两人却此消彼长地说:“走,我们别理她!在外最重要的是互相帮助,咱们有人可不怕她那些弯弯绕绕。可她一个孤家寡人的,怕她干啥!等着被野狼给吃干抹净吧!”
“是啊,唉,你怎么不把你男朋友也带来啊?让我们也看看啊你们野地战啊!”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眯缝眼说。
“你们的嘴是真臭啊,就不怕我全给你们抖搂出来告诉老师吗?!”
“哟,你听听、你听听,多天真啊!你以为他们真的会管你吗?只要你装无辜去他们跟前挑事情,他们第一个批评处理的就是你!你觉得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们三个人呢?”
三人成虎,那集成小团伙故意霸凌她的三人,话越说越离谱、露骨,白敏敏朝她们冷瞥了一眼后,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山里都是些茂木参天的地段,白敏敏害怕落单,于是在带队的范老师麾下紧紧地跟着。
范老师却是一副鸭公嗓的哑嗓子,喊起路来犹如一个开山的老娘,让人分不清男女。白敏敏心里一阵发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咬着牙看着这个教室达人在克服着他最大的困难——声音喑哑。
“大家在野外……都要注意观察,有任何发现或不适……及时报告给我!”
范老师的声音像卡痰的老太,引得人替他膈应得慌,那吼都吼不出来的声音跟他五短的身材一样无用武之地,笨重的行李都在其他男学生的背上,他只是握了杆旗,在山间的洪沟里,从这块石头跳上那块石头,笨拙地像只肥重的蛤蟆。
走了一会儿就走不动道了,范老师叫他最器重的男学生让大家就地整修,那男学生直言不讳地反驳道:“其他院的早就走到前面没影儿了,咱们还要在这耽搁时间吗?”
“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嘛,教大家看看风景,边走边找一个平整的地段,咱们搞点午饭吃!”
“咱们不是要田野调查吗?怎么在野外露起营来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范老师吐了口烟说:“年轻的时候只注重结果,到我这把年纪的时候才知道过程是真香啊!”
男学生无力反驳,只能叫大家原地休息,喝喝水,解决解决屎尿问题。
不少男学生闻风而动,抬腿就往身后的巨树根里迈,一行十二个学生,只有四个女生,出行极为不便。白敏敏由于没人帮忙看着,只能自己憋着泡,又苦着嘴不敢喝水。
边上一个男学生议论道:“那个高的,可得有一米七八了吧!”
“那是史静,你觉得她全校最美啊!可你看她那鼻梁塌的,面部扁平,身材好也只是最大的优点了吧!”
“你们可不知道,我听说啊,一下雨这史静可都不带伞的啊,只要她看到了门口有伞便打走了,让人好找!”
“啊,这么随便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呵呵,你们不知道的还在后面,她睡觉从来不穿衣服,都裸着,在宿舍里**着,这谁受得了!”
“额,也太我行我素了吧!”
“听说她在一家民宿当模特呢!”
“这是真的吗?白敏敏!”
“别问我,你去问她自己啊!”
白敏敏切了一声,走开了。诋毁也罢、调侃也好,她的事与她无关。
鸟鸣幽静的地方因为有了这样一群聒噪的年轻人而热闹起来。清凉浸润的森林中,赫然出现了一道直通小山包坎顶部的石阶,窄小、陡长地往上延伸着,青石路面布满了滑腻的苔藓。
“同学们,咱们上去看看走!”
范老师率先走在最前面,后面鱼贯龙蛇地跟了上去。
“这上面是什么啊?”树丛掩映着,大家都看不到里,白敏敏问道。
但是大家都没理她,她便自己闭紧了嘴巴,“果然还是不能轻信于人啊,都是个顶个地顾自个。”
她的话刚落,刚刚那个话密的男学生便接了茬:“这是登顶的好石阶啊!我是希望自己以后能考个警务员的,这很像边防的哨所!”
“难道废弃了?也没看见拉的电网啊!”白敏敏为了不让话茬落下去勉强应付道,其实她知道他们在开玩笑。
“且听我拉嚓一说,具体地还需要我们上去看看。你真是装傻!”那男学生说的话呛得白敏敏哑口无言,于是她朝路边呸了一口唾沫。
“哎,大家都跟紧啊……”范老师在她耳边喊道。
到了上面的大平台,眼前是一方土坷垃砌的石屋,边上有一口井,还有一幢木质的楼台,其上部已经垮塌,下部斜挂着一口笨重的撞钟。
“这很像以前的土匪窝子!”范老师严肃地说。
“啊,土匪窝啊!”
“你们看边路都有石砌的围栏,还有峰牒,哨楼,有紧急情况就敲钟!”
“啊,不会是像那个《巴黎圣母院》里的卡西莫多住的地方吧!”
男学生们议论纷纷,大家都趴着破败的窗洞口去看屋子里边的陈设,但是里面除了基本的木头用具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像是已经搬空了般落破。
范老师招呼大家赶紧离开,别在这里逗留,但是有人注意到院栏里钟楼下方,有一处往下坍塌的地面,上面长出了一株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小树。
“你们猜,这是什么树?”有人说。
它的叶子像羽毛,还是几叶对生,密密茏茏的,大家一时都想不起来。有人用棍子一捅,它的叶子便收缩起来。
“赶快走吧!刚接到领导通知,要尽快在前面的民宿客栈里会和。”范老师对大家叫道,众人都收拾了行装离开了。约摸走了两分半钟不到,一声剧烈的钟声传来。
“铛……嘣……”声音惊住了众人的耳朵,大伙急忙往回望。
“都谁没跟上?”范老师生气地厉喝道。
这时那三人的小分队中的两人失魂落魄地跑来跟在队伍后面。
“老师,史静没跟上!”那带队的男学生点名后报告说。
“史……史静,她……她被压在那钟下面了!不是我们干的,是她自己!”两人都吓得哭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说着:“我们拉不动那块钟!”
两人还想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范老师一听如五雷轰顶,只怕大事不妙,他啪地一下扔掉了手中的旗子,就往前奔去。
大笨钟紧扣在下方的土方石上。范老师气急败坏地问:“她下去干什么?”
“她说那棵是含羞草,没见过这长成树的,她就想下去拔起来。可是土刚掀开一半,那钟就落了下来!折了一半的枝子后,就将人扣在下面了!”
“来几个男生,其他人背过面,不许拍照、不许看,不然我就将他眼珠子抠出来!”
最后大石钟被挪开了,史静早已被砸得血肉模糊,还立着腿支坐着。范老师呼叫了120急救,车子开到了山湾处,众人看着范老师抱着一个人,那人的面上蒙着他的外套,躺在推车上被送走了。
众人原地返回,没能再继续走下去,到了大巴上都面色沉重。
白敏敏给加上的那男孩发消息:“你们怎么样?我们这收队了!”
“收队?我们还在索里民宿客栈啊!”
“应该很快就要通知了吧!”
“出什么事了?!”
“我们队的一个女生没了……”
“啊……谁啊?”
“史静。”
白敏敏吓得落下了泪,看着窗外惊悚的云。恍惚间,她闭上眼,看见了史静和一个搞体育的男生待在宾馆的房间里。正巧刚刚加他的这个叫雷棕的男生,持着房卡走了进去,看到俩人交颈狎昵便怒不可遏,不假思索地就和那个男生打了起来。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史静帮着那人拿包抽打他的头。雷棕伤心欲绝,气愤而去,一路可惜着自己出的房钱。
在釜顶花园的欢心搅着面前的一碗绿叶菜粥发出了诡秘的微笑,白敏敏一下子清醒过来,发了一条消息给雷棕:“原来是你!”
对方发来回复:“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