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破旧的窗棂，西厢房里弥漫着湿冷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但心脏却因为脑海中那片悬浮的光幕而狂跳不止。
左臂的伤口还在作痛，提醒着他今天所经历的生死危机。
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片只有他能看见的奇异光幕牢牢抓住。
那些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意识里。这所谓的“系统”，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诱人堕落的魔鬼契约。代价是未知的恐怖，可能是生命，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呵…”他扯出一个自嘲的苦笑。一个石脉废人，连柳家的下人都能随意践踏，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生命力？这具残躯又能有多少？气运？他陈默这辈子有过那玩意儿吗？修为…更是天方夜谭。记忆？那些屈辱和冰冷的白眼，丢了或许更好。
柳明轩的羞辱、下人的议论、柳如烟那冰封般的眼神，还有路上那淬毒的刀锋…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绝望深处，一丝疯狂的火苗猛地窜起。
“与其像条狗一样窝囊地活着，被人踩在脚下，最后无声无息地烂死在这破院子里…不如赌一把！”陈默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管它是仙是魔，是陷阱还是机缘！这‘仙力贷’…我申请了！”
他死死盯着脑海中的光幕，意念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狠狠“撞”向那【是】的选项。
【申请确认！新手体验套餐发放中…】
【1缕原初仙力已到账！】
【偿还期限：百年内还清！】
【还款方式：可分期，每期期限十年！】
【提示：请宿主努力提升实力，积极寻找能量偿还债务，避免逾期惩罚。】
轰——！
就在他做出选择的瞬间，左手掌心的深黑色印记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混沌光芒！这光芒并非外放，而是深深透入他的体内，如同开闸的洪流！
那不是温和的溪流，而是狂暴的、带着混沌初开般原始气息的力量！它蛮横地冲进陈默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呃啊！”陈默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这股力量太庞大、太精纯了！仿佛要将他的凡胎肉体彻底撑爆、重塑！
首先是左臂的伤口。剧痛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麻痒替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处的肌肉、血管、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弥合！几个呼吸间，那伤口竟然完全愈合，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粉色新疤！
但这仅仅是开始！
那股磅礴的仙力洪流，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狂暴地冲向他体内那条堵塞了十六年、被视为绝症的“石脉”！
轰——！
陈默感觉自己的体内仿佛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坚逾精钢、如同死物般的石脉壁垒，在这股源自更高维度的“原初仙力”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壁垒瞬间被冲垮！粉碎！消融！
原本如同荒漠死地的经脉，被这股精纯浩瀚的能量强行贯通、拓展！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仙力所过之处，残存的石脉杂质被彻底净化、改造，经脉内壁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极其细微、散发着混沌微光的薄膜！这层薄膜，让他的经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韧、宽阔，更散发出一种对天地间游离灵气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轰隆！
体内仿佛又一声惊雷炸响！
当仙力贯通了他全身主要经脉，形成一个完整的、前所未有的周天循环时，一股久违的、清凉而充满生机的感觉，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第一次主动地、汹涌地涌入他的身体！
那是…天地灵气！
不再是遥不可及、无法感知的虚无，而是真真切切可以被吸纳、被引导、被存储在体内新开辟的经脉之中的能量！
凝气境！第一层！
困扰了他十六年的枷锁，在这一缕“仙力贷”的馈赠下，轰然破碎！
仙力的冲刷渐渐平息，但改造的效果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身体里。陈默瘫软在地，浑身被汗水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苍白如纸，那是精神和肉体双重透支的表现。
然而，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
他颤抖着抬起右手，意念微动。
嗤！
一缕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淡白色气流，如同摇曳的烛火，在他指尖凝聚、跳跃！
灵气！他可以感知灵气了！
不再是凡人！不再是废物！
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心神，几乎让他晕厥过去。他成功了！
就在这时——
“笃笃笃。”
门外传来三声极有规律的敲门声，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感。
陈默心中剧震！
狂喜瞬间被冰冷的警惕取代！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得远超以往！他迅速将右手藏到身后，散去指尖的灵气，同时极力收敛体内刚刚形成的微弱灵气波动。左臂的伤口已然愈合，但衣袖上的血迹和破洞依旧存在，他只能尽量掩饰脸上的异样。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狂跳的心脏，他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柳如烟。
她换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常服，依旧清冷如月，只是手中多了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她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瓦檐滴落，在她身后形成一道朦胧的水帘。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先是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陈默包扎的左臂位置，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陈默脸上。
虽然陈默极力掩饰，但柳如烟清冷的眸子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尚未完全平复的异常红晕，以及那双眼中残留的、与之前麻木绝望截然不同的、如同烈火淬炼后的某种奇异神采。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属于凡人的、虚弱萎靡的气息似乎…淡薄了一丝？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她依旧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的目光在陈默脸上停顿了大约半息，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疑惑。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医师被二房的人绊住了。”柳如烟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停顿从未发生。她将手中的白玉瓷瓶递了过来，“这是‘生肌散’，外敷，一日一次。”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陈默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柳如烟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探究。他强作镇定，伸手接过药瓶，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药草清香。
“多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尽量保持着之前的虚弱感。
柳如烟没有回应，目光在他脸上又停留了一瞬，似乎想确认什么，但陈默低着头，掩饰着眼神。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如同来时一样，转身走向东厢的书房。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陈默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彻骨冰寒气息的灵识波动，如同无形的蛛丝，瞬间从柳如烟身上蔓延而出，极其隐晦地扫过他的身体！
这道灵识探查来得快，去得更快，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掠过。
陈默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果然察觉了异常！虽然可能无法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绝对发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劲！
他沉默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粗气，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掌心的印记似乎微微发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