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丘城,一个勉强说得上繁荣的城市,周围是黑漆漆的平原,城市里没钱的人家点几颗油灯,有钱的人家则用上矿石灯,从远处望去,大大小小的星火落在地上,比天上的星星更清晰。
“外来人?”胡奇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守夜班太困出现了幻觉。
他上前一步,以便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二、三,三驾马车,一、二……他心中越来越惊,这么多侍卫,一看就是大人物的车队!
他鼻尖冒出细汗,连忙将同伴叫醒,却没想同伴刚迷迷糊糊睁眼就对着来到他面前那位骑着马的侍卫伸出手:“呐,进城是吧,钱呢?”
胡奇吓得心肝俱颤,他重重地扇了同伴一巴掌:“睁大你的狗眼!”,然后对着德洛赔笑,“卑贱之人迷妄之言,请大人不要计较。”
他的同伴彻底清醒了过来,看见人高马大全身裹甲的德洛,再看见后面三驾马车和十几位骑着马的侍卫,整个人如置冰水。
啪嗒一声,他跪了下来,不停地扇自己耳光 一边扇一边说道:“请大人饶恕!”
德洛扶额,他实在是应付不了这种场景,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如果你们再浪费时间,那我保证结果肯定不是你们想要的。”
德洛如蒙大赦般让开身位,高华微微点头向他示意。
月光落在高华清俊的侧脸,给他周身镀上了层柔和的光晕。
他在对面两人呆滞的目光下开口说道:“去通知丘丘城的城主,说有贵客来临,让他给我们安排大概三十个人的住宿,其中有一间必须要是全城最好的。”
顿了顿,高华补充道:“如果他问起我们的身份,就和他说让他亲自来拜见。”
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抬头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们不想,但是实在是口说无凭,您又没有证明的物件,城主怕以为是诓骗,将我们宰杀了去。”
高华笑了,他轻松地说道:“如果你们不去办,他现在就将你们宰杀,而且城主还会说我们杀得好,你们信吗?”
高华指向德洛,先前杀了五十个人的他现在煞气十足。
胡奇脚一软,他心中怒骂同伴呆傻,真没眼力见,如此大人物的身份岂能告知他俩!
他没有丝毫犹豫,恭敬鞠躬:“请稍等,我马上去!”
说完他就飞奔进城,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匹矮马,冲向了城主府。
高华坐回爱丽丝的马车上面,跟德洛说道:“我们进去吧。”
跪在地上那个人现在也没有起来,更不敢拦截高华他们的马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他心想:大人物的事就让大人物解决吧,我的命只有自己看重啊。
城主府的动作很快,胡奇被任命去接待他们,众人来到一处连串的院落,每个院子都比石静静的不知道要大五倍,其中一个双层的、用料最讲究的留给了爱丽丝和艾米。
石静静一脸惊叹地在院子里四处溜达,东看看花卉西看看栅栏,然后一个大跳将自己完全陷进柔软似云的沙发里,嘟嘟囔囔说道:“这就是权利的味道吗?”
“不,”李媛将桌子上的茶具慢慢清洗,“权利的味道在隔壁。”
“啊,那位公主殿下睡觉的地方。”石静静眼睛转啊转。
小七默默在旁边站立,语气郁沉:“少爷也在那里。”
她心情不太好,因为一路上她都没有什么机会和少爷亲近,反倒是爱丽丝每时每刻都和少爷粘在一起,这让她十分懊恼。
而现在,少爷竟然还在爱丽丝的院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她心里有一股冲动,干脆将少爷绑走算了,管什么教廷、阴谋,管什么爱丽丝、皇室!
石静静伸了个懒腰,她倒是觉得无所谓,反倒是有些为老乡感到同情:“唉,高华为了我们这些“表妹”,甘愿当作牛郎,讨好那位公主,精神可嘉!”
狠狠打了个喷嚏,高华向爱丽丝表明歉意:“抱歉,最近鼻子有些不舒服。”
爱丽丝给他递了张手帕,高华没有丝毫客气收下,不要白不要,公主的手帕放到黑市里不知道能拍出多少钱。
他听见爱丽丝有些忧虑地说道:“我总感觉丘丘城里的氛围很奇怪。”
高华没有插话,而是让爱丽丝将话说完。
“在都城,哪怕是夜里也会有人在街上逛,而这里除了建筑里透出的火光,街道上竟一个人都没有。”
她打量着这间奢侈的房间,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桌上的银烛台里燃着鲸蜡,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安神香。这是城主尼亚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却连面都没露,只派人传了句“夜深怕打扰休息,明日一早再来拜访”,就客客气气地满足了所有要求。
“也许是白天那些事情让我有些敏感,但是高华,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座城,这个叫尼亚的城主有问题!”她双眼望着高华,期待他的回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华的意见总是能让她获得安全感。
高华拿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然后再指了指爱丽丝的胸口。
爱丽丝不明所以,她捂着被指到的地方问道:“什么意思?”
高华解释道:“意思是我们心有灵犀,”
“我们都不是聪明的人,但是却有了同样的感受,这只能代表一件事——”他转过身,“那就是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
高华走到桌边,拿起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水刚入口,他忽然皱起眉,指尖沾了点杯底的残渍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极淡的甜腥味混在安神香里,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像是……血干涸后的味道。
他放下水杯,声音压得很低,“你有没有觉得这安神香太浓了?”
爱丽丝一愣,随即用力吸气。确实,浓郁的香气几乎要将人包裹,按理说城主精心准备的房间不该如此——真正的上等安神香是清冽的,只会让人舒缓,不会像这样带着侵略性的甜腻。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油画前,伸手触摸画框边缘。画框是实心胡桃木,沉甸甸的,指尖却在角落摸到一处细微的凸起。
“这画有问题。”她回头看向高华,眼神里带着警惕。
高华走过去,顺着她指的位置摸索,果然在画框右下角摸到个月牙形的凹槽。他指尖用力一按,只听“咔嗒”一声轻响,油画竟像门一样向内弹开,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入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与房间里的甜香形成诡异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