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奥菲鲁尼亚的清晨依旧是昏沉的月光,叶妮薇儿推开了露台的门,混合着花香和自由气息的风灌了进来,撩动着垂落的金发。
楼下传来伊芙琳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和锅碗瓢盆的轻响,还有卡洛浇花时水壶倾倒的轻柔淅沥。
叶妮薇儿倚着冰凉的石栏向下望去。
只见卡洛的身影正俯身在小花园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手指拂过一丛丛的“月昙花”,水滴从长嘴壶中洒落,在花瓣上滚动,折射着微弱的月华,如同撒下细碎的钻石。他的动作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了这些在永夜中绽放的精灵。
“姐姐,你已经醒了啊。”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探出来,“早餐准备好咯,可以来吃了。”除了卡莲还有谁会不敲门直接进叶妮薇儿的房间呢?不过叶妮薇儿倒也不怎么反感,毕竟卡莲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叫她亲爱的姐姐来用餐罢了。
“我梳个头就来。”叶妮薇儿在镜子前坐下,拿起了桌上的梳子梳头。
“我来我来我来。”卡莲急急忙忙跑到了她身后,拿过了她手中的木梳子,“我帮姐姐编一个好看的头发!”
没过多久,卡莲就完成了叶妮薇儿的新发型,她退后一步,双手叉腰,小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像欣赏自己最伟大的杰作般打量着叶妮薇儿。
叶妮薇儿微微颔首,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柔顺如瀑的金发被分成了两股,并未完全束缚,而是在两侧耳后编成了精巧而松散的蝎子辫,发辫在脑后轻轻交汇,被一根细细的的月白色丝带束住,余下的发丝则如往常般自然垂落。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嗯……”叶妮薇儿的指尖掠过了耳后的发丝,她轻轻点了点头,“很好看。”
听到肯定的回答,卡莲原地小小的蹦跳了一下:“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的。”
“卡莲,关于昨天的‘月之虹’,其实我很抱歉,我没仔细检查就……”
“月之虹?”卡莲歪着脑袋,皱眉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说昨天那杯特调吗?我觉得很好喝啊。”
“可是我……”
卡莲打断了她的话:“姐姐。没关系的,爸爸和我说过,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如果不犯错的话你又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对的呢?”她握住了叶妮薇儿的手,“我不怪你,姐姐。昨天那杯特调很好喝,你以后还能帮我做吗?”她对着叶妮薇儿露出了如往常一般的笑容。
“嗯,当然可以。”叶妮薇儿深蓝色的眼眸在镜中与卡莲充满期待的视线相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涟漪在那片冰湖深处漾开来。
“你换发型了?”一见到叶妮薇儿,卡洛就看到了她身后长长的两条金色蝎子辫。
“对啊对啊,是我帮姐姐梳的哦,怎么样,厉害吧?”卡莲雀跃道,绕着她转了小半圈展示着她的艺术品,脚步轻快地像踩着音符。
“厉害。”卡洛为小天使鼓掌。
“妈妈呢,我也想给妈妈看看我编的的新发型。”卡莲向四周张望着,没见着比安娜她有些失落。
“妈妈一早就去东魔界的边境巡视了,估计要到晚上了才能回来。”卡洛笑了笑。
“阿嚏!”正在巡视边境的比安娜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心说谁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嗯,一定是卡洛这个坏蛋!等她巡查完边境回去就狠狠地收拾他。
巡视结束比预想中要早了一些,比安娜在晚饭前就从奥菲鲁尼亚的边境回来了,晚饭还没准备好,比安娜便想着去找卡莲和叶妮薇儿她们,但是城堡中没有她们的身影,她来到了露台上向着后花园望去,终于发现了她们的身影。
她们手中都握着武器,卡莲的手中挥舞着一把冰剑,有些粗糙,一看就是用塑形魔法仓促做出来的,而叶妮薇儿戴着一副手套对着树上的沙袋挥拳,卡洛则站在她们旁边说着什么,看了一会后,她转身离开了露台来到了后花园。
卡莲挥剑的姿势并不是很标准,手上的冰剑在那里毫无章法地挥动,她刚想放下冰剑,就听到背后传来了清冷的声音:“握剑的手太用力了,放松一些。”
“妈妈!”卡莲听到了比安娜的声音惊喜地转了过来,朝着银发少女跑去。
比安娜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们在后花园干什么呢?”
“爸爸在教姐姐防身术呢,妈妈要不要一起听听?”
比安娜的目光越过卡莲,落在卡洛和叶妮薇儿身上,眉梢微挑:“防身术?”
卡洛笑着摊手:“只是些最基本的东西。她一只幼年期的精灵在这种地方总得有点保护自己的能力。”
叶妮薇儿停下击打沙袋的动作,微微喘息,额角有些细汗,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睛望向了比安娜和卡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出拳方式还能再变化一点,你这样猛砸,很容易伤到手腕和指关节。”卡洛点出了叶妮薇儿的问题,他站到沙袋侧前方,微微侧身,示范了一个简洁有力的直拳:“力量源于脚下,通过腿,腰,肩,最终传递到拳头。”
他示意叶妮薇儿再试一次,叶妮薇儿学着卡洛的样子调整姿势,扭腰送肩,一拳击出。
“砰!”声音比之前沉闷许多。
“好一点,但腰转得不够,肩膀也太僵硬了。”卡洛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叶妮薇儿的后背和肩膀,“这里,还有这里,放松。想象你不是在推,而是在用全身的重量瞬间穿透它。”
叶妮薇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再次睁眼时,眼神变得更为专注。她依照卡洛所说的,调整呼吸,脚下微微蹬地,拧身——出拳!
这一拳带着破风声,重重砸在沙袋上,让沙袋剧烈地晃动起来。
“姐姐好棒!”卡莲在一旁忍不住喝彩。
比安娜眼中也掠过一丝赞许:“领悟得很快。记住这个感觉。技巧比蛮力更重要。”
卡莲贴心地给姐姐递上毛巾擦汗,比安娜不解地问卡洛:“为什么你要教她这个?她的身体看上去也没什么力气,教她魔法岂不是更容易些吗?”卡洛神神秘秘地将比安娜拉到一旁,凑近了比安娜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叶妮薇儿的魔法亲和度是多少吗?”
“多少?”
“零……”
“怎么可能?!”比安娜吃了一惊,精灵族作为这个世界上存在最古老的魔法种族,不同于其他的种族,所有的精灵在出身时就会自带着魔力降生,没有魔力的人类还是有不少的,但是没有魔力的精灵,她从来没见过……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啊……”卡洛低声解释道,“但是我拿之前那个玻璃球给她测试了一下,这回别说闪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又是那个破烂玩意坏了吧。”比安娜还是没法相信,“像上次那样。”
“我让伊芙琳和卡莲再试了一下,那玻璃球反应就很正常,这说明什么呢?”
比安娜沉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叶妮薇儿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只无法使用魔法的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