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卡洛读完了故事上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悄悄地合上了书本。床上的小女孩已经熟睡了过去，她的呼吸平稳而悠长，卡洛关上了门，准备回寝宫休息。
经过露台时，一阵凉风吹来，吹得他直打哆嗦，他皱眉道：“谁又忘记关露台的门了。”他刚想过去关门，却从露台上传来了陌生的歌谣。露台上，精灵女孩背对着他，哼着一首从未听过的歌谣，她坐在露台的石栏上，雪白的小腿在空中摇晃着，她没听到了背后的动静，直到卡洛出声才反应过来。
“怎么坐在这里唱歌？”卡洛怕吓到她，轻声道。
听到了卡洛的声音，叶妮薇儿的歌声停了下来，她并没转过头看他：“晚上有些睡不着，就想着出来吹吹风。”
“坐这么高，也不怕摔下去。”卡洛笑了笑，翻身也坐在了上面，“以后搬把躺椅在露台上吧，这样危险的动作还是少干点。”
“嗯。”叶妮薇儿将两鬓的发丝撩到耳后，她深吸一口气，贪婪的**着空气中的花香，感受着风中泥土的湿润气息，远处的森林里传来了几声布谷鸟叫声，更为夜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这个地方，永远都不会迎来黎明，对吗？”叶妮薇儿盯着夜空，突然出声问卡洛。
“这里的一切终年不见阳光，生态环境更加倾向于黑夜，等到你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就能分辨的出白天和晚上了。”
“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见不到太阳有些失望了？”
叶妮薇儿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就算没有阳光也很舒服。”她低下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爸爸，你说，‘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生来就已经注定好的了吗？”叶妮薇儿又说。
卡洛看了她一会，良久后轻声道：“我其实并不是出生在东魔界，以前的我生活在人类的领土，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在坐街角的喷泉那里听吟游诗人唱歌，她唱歌很好听，婉转悠扬。有一次我问她，她是怎么做到唱歌很好听的，她告诉我，其实原来她是个哑巴，根本说不了话，她自出生起生过一场大病，那场病中她失去了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她的声音，我很奇怪，那你现在是怎么唱歌的，她笑了一下，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舌苔上面刻着一个魔法符文印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她一直都是在用魔法在发出声音，她告诉我说，唱歌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如果世界剥夺了她唱歌的权力，那她以后的生活都不会开心的。当时她告诉过我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她说：‘接受命运的安排是容易的，而只有反抗它才证明我们活着，而非行尸走肉。’”
叶妮薇儿听他说了这些话，沉默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月光在她眼中投下两汪深潭，里面似乎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远处森林的布谷鸟又叫了一声，悠长而寂寥，像是在应和着某个古老的疑问。
“可是我连我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你不需要急于知道‘你是谁’，或者‘该属于哪里’。最重要的是，你在这里。不管以前你是谁。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有了新的人生，你就是你自己。你是叶妮薇儿，你的未来由你自己选择，没有任何人能替代你。”
“我知道了。”叶妮薇儿点点头。
“以前我不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直到……”她望向卡莲的房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遇到了卡莲，遇到了你们……”
“不。”卡洛否定了她，“不是这样的。”
叶妮薇儿愣了一下，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万籁俱寂。
卡洛脸上的表情严肃：“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说法，尤其，不能把‘活着’的意义，仅仅系在别人身上。”
叶妮薇儿低下头抓着裙摆，显得有些局促，这是卡洛第一次否定她的回答，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如果没有卡莲，没有你们的话……”
“叶妮薇儿。”卡洛深深叹了一口气，“卡莲很重要，我们都很重要，你遇到的每个人，你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在塑造着现在的你。但是，叶妮薇儿，这些都不能成为你存在的唯一理由。”
“不是为了过去的谁，也不是仅仅为了现在的我们，是为了你自己。”卡洛直视着她的双眼，似乎要将那蓝宝石似的眼中所翻涌的波澜一望到底，“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
几根紧紧绞着裙摆的手指，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松开了。裙摆上留下深深的褶皱，如同她心中被搅动的痕迹。
“不是为了谁，仅仅是为了……自己？”她喃喃道，望向那片永恒的夜空，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她轻轻说：“谢谢你，爸爸。”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卡洛从栏杆上下来，向着寝宫方向走去， “还有，以后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才好看。别搞得和比安娜一样每天都像是别人欠了她钱一样扳着张臭脸……”
“噗嗤”，叶妮薇儿不自觉地被逗笑了，她看着卡洛的背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寝宫内，卡洛推开门，将头伸了进去，确认没发现目标后，这才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就在他庆幸躲过一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又清冷的声音：“躲谁呢？是因为我每天都板着一张臭脸吗？”
“没……没躲谁啊，我准备睡觉呢……”卡洛急转身，对上了后者血红的眸子有些心虚道。
身后，少女的银发高高盘起，露出了纤细的天鹅颈和雪白的肌肤，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淡紫色睡袍，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赤着双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这个阵仗着实把卡洛吓了一跳，她冷笑着步步紧逼：“你怕什么？难道你欠了我钱吗？”
好嘛，原来刚才在里面偷听。
“你……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卡洛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下一刻，比安娜的伸出手拽住卡洛的衣领，一个轻盈的过肩摔将卡洛摔到床上。
“疯女人！你要干什么！”
“嘘！别说话……我们还没有完成给卡莲的生日礼物呢，不是么”她邪魅一笑，缓缓将头低下，玫瑰色的嘴唇莹润欲滴，她竟然还涂了口红，谁家好人在睡觉前还化妆的……
“比安娜，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不是有叶妮薇儿做她姐姐了吗？这样我们也算变相地完成了卡莲的生日愿望了吧。”卡洛急忙道。
“是吗？”比安娜绝美的脸颊上泛起了一抹鲜艳的色彩，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她轻轻抚摸着青年的侧脸“可是，你还没完成我的愿望呢，天真的……卡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