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是漫天的大雨,漆黑的乌云遮蔽了天空,雨打在落地窗上,玻璃中既有无边的大海,也有卡洛自己的影子,他站在窗前看雨,身形挺拔。
卡洛今天没有穿黑袍,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背上背着用厚厚布条包裹着的长枪,身后的浴室传来了开门声,银发少女从浴室里出来,她穿着和卡洛一样的夜行衣,弹性的黑纱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东西都整理好了么?”比安娜淡淡问道。
卡洛将两个打包的大包放在了床上:“干粮、帐篷、篝火、凡是野营要用到的一系列工具都在这里了,再带一些卷轴有备无患,至于武器嘛……”
比安娜抬手召出了那柄大剑,砰的一声就插进了光滑的白砂石地砖。
“喂!你干嘛啊!”卡洛心疼地看着被插出窟窿的地砖,“这个地板很贵的!”
“抱歉,兴之所至。”比安娜耸了耸肩,“到时候赔点钱吧。”
你真是个败家娘们啊,能说出到时候赔点钱吧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也只有你了。
卡洛拔出了她的魔剑扔到一旁:“这次你不能用魔剑。”
“为什么?”
“拜托!谁不认识你这把剑啊?你一掏出这武器就把‘我是东魔界的魔王比安娜’写在脸上了!”卡洛捂脸。
“可是……没武器?我怎么战斗啊?拿手抽他们脸嘛?”
“早就给你准备好啦,这次能尽量不用魔法就不用魔法,我给你的武器也没有任何魔力性质,就算被他们缴了也没法追查出一丁点线索。”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长盒子打开,盒中躺着两把朴实无华的黑白长刀,刀身的弧线优美,淬出两道寒芒。
“前段时间我在铁匠铺练习的成果,用沉星陨铁剩余的材料打造而出的,两柄刀双持加在一起的重量和你的魔剑差不多,你可以拿起来试试。”
“这能这么算的么……”银发少女走上前握住了两把刀的刀柄,轻轻地挥动起来,带起一阵劲风,刀光一闪,窗后的窗帘被拦腰砍断。
“有一点轻,但也能用,看起来也挺锋利的。”她细细地看着刀身反射出来的光,丝毫没顾虑到身后的卡洛因为刚才那一刀砍断的窗帘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你不应该叫东魔王,你应该叫无敌破坏王。
为了防止她再对房间内的物品造成破坏,卡洛收拾好东西就推着比安娜出门了,在楼梯口的时候卡洛想起了女儿:“对了,卡莲呢,怎么一大早不见她?”
“在马车里呢,这会估计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卡洛想了想,低声道:“这次我们不用马车,直接骑那两匹黑焰灵驹去。”
比安娜点点头表示赞同,马车太大也太显眼了,就这样过去也确实有些不合适。
没过多久,两匹黑色的战马没了车子的约束,带着呼啸的风声冲出了索拉斯湾。
卡洛和卡莲两父女同乘一匹马,比安娜另一匹马,两道黑影在大雨中奔驰,仿佛浓墨的两笔划过了土地。
“晨曦修道院东面有一片黑松林,地势较高,可以俯瞰通往修道院的主要路径。”卡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雨幕,“他们如果不想绕远路,那里是必经之地。而对于我们来说,那里是绝佳的观测地方。”他勒紧了缰绳,调整了一下身前卡莲的位置,用身体为女儿挡住更多的风雨。小卡莲被裹在一件宽大的雨披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飞速后退的景物,似乎只觉得这大雨中的狂奔颇为有趣。
又经过一天的路途奔波,他们终于看到了晨曦修道院的标志性尖塔,卡洛暗暗握紧了缰绳,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已经五年没见过伊莎贝尔了,她是否还和自己记忆中一样呢?
在滂沱大雨和低垂乌云的笼罩下,远方的山丘之上,晨曦修道院如同一枚嵌入昏暗天地间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圣洁之地。
它并非孤零零的一座建筑,而是一系列巍峨石质结构的集合体,沿着山势自然起伏,错落有致地铺展开来,最终簇拥着中心那座最为高耸的尖塔。整个建筑群采用浅灰色的石材砌成,历经风雨洗礼,颜色沉静而庄严,与阴霾的天空形成对比,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修道院的外围是高大而坚固的围墙,墙上可见巡逻走道的雉堞。墙体内侧,多个尖顶拱窗整齐排列,即使在这昏暗的雨天,也能想象出平日阳光透过它们照射进去时,内部会是何等的明亮肃穆。
建筑群的核心是那座宏伟的主礼拜堂。它拥有巨大的穹顶和飞扶壁,线条优雅而充满力量感,礼拜堂的正面是一扇巨大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玫瑰窗,即便在乌云密布的时刻,也似乎由内而外隐隐透出宁静而瑰丽的光彩,描绘着圣徒事迹或神圣符号,为这灰暗的世界带来一抹不容忽视的信仰之光。
高低不同的其他建筑是修女们的宿舍、图书馆、缮写室、食堂和工坊,通过有顶的拱廊或坚固的石桥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建筑整体。这些拱廊在雨中显得更加幽深。
它矗立在风雨中的山丘上,宛如一座灯塔,既是精神的庇护所,也是一个不容侵犯的堡垒。雨水冲刷着它的石壁,让整个建筑群在阴暗的天光下显得更加洁净、冷峻,而又光芒微绽。
“就在这里下马吧,我们徒步过去。”卡洛利落的翻身下马,牵引着灵驹,一步一步踏在泥泞的山路上。
比安娜和卡莲跟在他身后,行走了一段路程后,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皱眉道:“有杀气,不止一道……”说着她将卡莲拉到自己的身旁,宽大的紫色斗篷遮住了小女孩的身体形成了保护。
“出来吧!”卡洛朝着山中的树林里喊道,“如你们所见,我们并没有恶意。”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松林深处,影影绰绰的身影开始浮现。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年轻的女子,穿着修道院的修女服,眼神都带着刀锋般的锐利和审视,无声地将卡洛三人包围在中间。人数大约有七八个,站位看似松散,却隐隐封住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为首的修女走上前,她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角划到下颌,雨水顺着疤痕的沟壑流淌。她手中握着一根长棍,声音沙哑:“晨曦修道院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卡洛保持着镇定,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武器在手:“我们只是旅行者,遭遇大雨,想寻个地方暂避。”
“旅行者?”另一个瘦高的修女却是警惕道,“什么样的旅行者身上会有传说中的魔力之‘彝’,还是从那么小的一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她的目光定格在比安娜护着的卡莲身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比安娜的眼神冷了下来,护着卡莲的手臂收紧了些,一股恐怖的压迫感顷刻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紫色的兜帽被她摘下,大雨中纷飞的银色长发的末端正在一点点的染成红色。
卡洛心中也是一凛,知道简单的伪装说辞已经无效。如果再不阻止她们的话可能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到时候情况就更棘手了,他叹了口气,语气稍稍转变:“麻烦你们派人通报一声露西荻院长,就说外面有个叫‘卡洛’的人找她,相信她听到后就会让我们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