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来到了屋外,天空放晴,但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一丝阳光透过。
比安娜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下,雨水顺着檐下滴落,在她身后的水潭泛起了波纹。而卡莲则被一群修女们簇拥着,就在刚才卡莲对着路上碰到的修女都有礼貌的问好,一口一个姐姐好漂亮好美好温柔的喊着,很快赢得了修女们的一众好感。卡洛笑了笑,这死小孩倒是挺会讨人开心的。
当卡洛叫她们俩时,卡莲还有些不情愿,原本她还打算去疗养院里参观一下,和那群孩子们交朋友呢……
卡洛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下次吧,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铁门前,卡洛一家和修道院的众人告别。露西荻紧紧地抓着卡洛的手臂,一脸紧张道:“伊莎贝尔就拜托你们了,万事小心……”
“我会的,露西荻老师。”卡洛的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带着自信和不羁,仿佛是当年初见时候的那个少年,意气风发。
“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露西荻老师能派些人手帮忙,这样我们的成功率也能大一些。”
“好,我会派一小队人跟在你们身后,如果有需要的话她们也能帮忙。”露西荻说完后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感激不尽,晨曦修道院欠你们一份恩情。”
卡洛上前扶起露西荻:“露西荻老师,您不用这样,伊莎贝尔也是我的同伴,我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露西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如果……如果你真的救下她了。麻烦你告诉她,暂时……暂时别回晨曦修道院了。这里有我们在,我们会稳住局面,让她……尽管放心。”
卡洛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请您放心。”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那么,再见了!露西荻老师。”他翻身上马,挥动了缰绳,和比安娜与卡莲一起朝着路的尽头驰彻而去。
马蹄踏过积水的地面,溅起细碎的水花。直到修道院的尖顶彻底被茂密的树冠遮蔽,卡洛才轻轻勒紧缰绳,让马匹的速度缓了下来。比安娜驱马与他并行,那双红色的眸子望向他,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卡洛将露西荻告知的一切,包括伊莎贝尔已被带走十天、带队者是海兰茜尔、以及修道院存在内奸的消息,简洁地告诉了比安娜。
“海兰茜尔……”比安娜轻声重复了这个名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就那个被称为泰伦斯帝国的第一人?十五岁的剑术天才?”她甚至准确地说出了对方的称号,显然对这个名字并非一无所知。
“是。”卡洛苦笑一下,“全盛时期的我,要赢她也并不轻松。而现在的我对上她,只怕是根本没法在她手底下撑过两个回合。”
“除了她以外还有九个骑士,都是泰伦斯和黄昏教廷派出来的精锐。”比安娜淡淡道。
卡洛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不能硬拼。他们提前十天行动,打乱了所有计划,现在囚车的路线、关押地点,全都是未知数。我们原来的计划行不通了。”
他沉吟片刻,猛地调转马头,偏离了主干道,拐向一条更为隐蔽、崎岖的林间小路。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走大路了?”坐在比安娜身后的卡莲问道。
“不能走大路。”卡洛解释道,“如果我是海兰茜尔,在得手之后,一定会防备追兵和救援。大道看似平稳,但也最容易被预判和埋伏。我们必须走他们想不到的路,同时重新想个计划……”
“距离囚车出发的开始已经过了十天了,我们如果要缩短这十天的路程差距并追上囚车的话,就必须减少休息的时间加快速度了。”比安娜提醒道。
“没错。”卡洛眼神坚定,“不过不用担忧,他们押着囚车,速度绝不会快。我们轻装简行,还有黑焰灵驹,一定能追上。”
一家三口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地阴影之中,唯有马蹄声在林间回荡,很快也被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所吞没。
“其实我也有个办法。”银发少女突然说道,脸色认真地看向卡洛,“你要不要听听看?”
“哦?你竟然也会想办法了?”卡洛惊讶这个从来都只以暴力的姿态碾压过去的魔王大人竟然还会用计谋,这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比安娜似乎是对卡洛的惊讶感到了一阵羞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只会动粗的女疯子吗?”
“那你说说看你的计划,我洗耳恭听。”
“把他们全杀了。”
“哇哦!然后呢?”
“然后抢人啊,就这样。”比安娜淡淡道,似乎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
如果不是他双手握着缰绳他真要给旁边的比安娜鼓个掌了,果然魔王还是那个魔王,她的脑子里还是只想着暴力碾压过去。亏他刚刚还对她刮目相看了,整半天给自己来了个这么大的计划。
“那我问你,那我问你,你有信心能在不暴露身份和魔力的情况下将他们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吗?”卡洛反问道。
“喔,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比安娜皱眉。
“我就知道……”卡洛嘴角抽了抽,果然这种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的计划是无法信赖的。
其实比安娜也并不是不会想办法,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也懒得动什么脑筋,能直接动手那就绝不含糊,一个字就是干,也还真是难为她想了几分钟了。
“你什么意思?我这计划还不稳妥吗?”比安娜的语气有几分不悦。
为了防止比安娜把他从马上踹下去,卡洛赶忙揶揄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保守的计划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们完全可以想个风险更低的办法。”
“我不明白,如果把他们全灭了还能怎么暴露我们的身份,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这就是最稳妥的计划。”
他心说您这计划还稳妥呢,您这计划就好比刺客潜行去暗杀一个目标,结果你还没进大门就开始砍人,从外面一直砍到里面,砍到最后整个房子都没一个活人,一结算还得乐呵呵地说潜行成功没人发现我呢……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们是去救人不是去杀人的,你把他们全都杀光了,反而会更加棘手,后面来调查的人一样可以想办法追踪出魔力气息,到时候,不仅伊莎贝尔有危险,连带着我们的身份都要暴露。”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比安娜放弃了她的计划,转而问道。
“我们先绕到他们前面去。”他沉声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海兰茜尔很强,她带领的队伍也必然是精锐。但他们押送重要囚犯,必然有所顾忌,行动模式也会有迹可循。再完美的防御,也终究会有一个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