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银发少女慢悠悠地撕开了一张魔法符纸,以她为圆心,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而出,犹如屏障一般将这片小空间围了起来。
这是什么魔法?是结界吗?还是别的什么……
“这是绝音壁障。”银发少女饶有兴致地解释道,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着动手,只是轻声叙述着,“里面的声音无法传到外面,在这里面任何法术都没法使用,不过可惜的是范围太小了,而且只有十五分钟的持续时间。”
“你好像很自信能在十五分钟之内杀了我。”海兰茜尔笑了笑,但手心却在微微冒汗。从见面开始,这个银发少女就没有一点气息,若不是来自背后那道寒意,她根本没法发现这个少女。
自她过去的十多年来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一股比外界空气更冰冷的寒意从背脊的底端慢慢升起,犹如一把寒刺抵在她的后背,让她周身寒毛直竖,几乎忘记了喘息。而给予她这么大压力的人,居然会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不到的少女。
面前那个逆着月光的银发少女此刻一头银发仿佛流淌的水银,她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他,不能伤害你的性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得照做,不然这家伙生气就很麻烦了。”
这句目中无人的话听起来像是一个白痴恋爱脑才能够说的出来。但海兰茜尔不敢放松一点警惕,在脑海中反复演练着自己最快的杀招。只有先发制人才有胜利的可能!
“雨帝剑!雨华刺!”凌厉的杀机爆发开来,海兰茜尔率先发难,身影如鬼魅般射出,手中的刺剑犹如一道笔直的银线,直刺银发少女。
银发少女鲜红的双眼始终平静无波,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海兰茜尔的身影。她手中的双刀是修长的直刃,刀镡简洁,刀身泛着一种秋水般的青冷光晕。
少女的起手式优雅而危险,双刀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封死了几乎所有进攻路线。白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半弧,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白光。
“锵!”
刺剑精准地点中了长刀的侧面,剑身被压得猛地一沉,巨大的震动顺着剑柄传来,让海兰茜尔的整条右臂瞬间酸麻,指尖发颤。她不得不借势向后滑步,试图卸力。
但银发少女的黑刀,几乎在同一时刻无声无息地刺出,目标直指她因后撤而暴露的身体!角度刁钻,时机狠辣。
海兰茜尔瞳孔急缩,惊出一身冷汗。她强行扭转身形,以一个极其别扭狼狈的姿势,用刺剑的护手险之又险地磕开了这记阴险的刺击。又是一次硬碰,震得她手腕生疼。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黑白双刀彻底舞开。她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双刀在她手中时而如狂风暴雨般猛烈交织,时而又如细雨连绵般无孔不入。
海兰茜尔栗色的短发因急促的闪避而飞扬,手中那柄原本应该优雅而致命的刺剑,此刻却疲于格挡,难以刺出。她的额头已然见汗,眼眸里写满了惊愕与逐渐蔓延的无力感。
凌厉的攻击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海兰茜尔赶紧拉开距离,获得了喘息和调整姿态的时间。
“热身时间结束。”面前的银发少女脸色稍稍泛红,她伸展了一下身体,像是才刚刚热身。
原来刚才只是在热身吗?!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海兰茜尔的全身,那是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以前这种威压她只在觐见教皇的时候才感受到过。
银发少女眼中寒光一闪,左脚猛地踏出一个土坑,身体如离弦之箭再次突进!
白刀自上而下,简单粗暴,却带着能将人一分为二的恐怖力量。海兰茜尔几乎是凭借本能将刺剑横架,“铛!”一声刺耳的巨大金属交鸣爆开,火星四溅。她握剑的右手瞬间感受不到知觉,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压得向下猛地一沉,膝盖几乎弯曲。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银发少女的黑刀几乎在白刀被架住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横斩向她的腰腹!角度刁钻,时机狠辣。海兰茜尔的瞳孔急缩,狼狈不堪地向后急跃,冰冷的刀锋险之又险地划过了她胸前的轻甲,带起的锐风刮得皮肤生疼。
“铛!铛!铛铛铛!”
海兰茜尔完全陷入了被动,原本她的剑术就以疾风迅雷著称,手上的雨帝剑也是泰伦斯的铁匠大师用最珍贵的铁打造而成,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无能为力,纤细的刺剑在力量上根本无法与长刀硬撼,每一次格挡都震得她手臂酸麻,虎口发烫,几乎要裂开。她只能依靠灵活的步伐和刺剑的速度不断格挡、闪避、后退。她漂亮的栗色短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显得狼狈不堪。呼吸早已变得急促而混乱,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灼热感。
反观银发少女,银色的长发在激烈的剑舞中如瀑飞扬,眼神却始终冷静如冰湖,不见丝毫波澜。她的呼吸悠长而平稳,斩、劈、削、切、撩、刺…双刀的各种技法被她信手拈来,衔接得天衣无缝。她时而用双刀交替猛攻,打得海兰茜尔连连后退;时而用一刀佯攻吸引注意,另一刀进行真正的致命打击;时而双刀并进,封锁所有闪避空间,逼迫海兰茜尔硬接,消耗她的力量。她并不急于立刻取胜,而是用一波强过一波的连环攻击,持续地、无情地碾压、消耗着对手的体力和意志。
月光斜斜地射下,将两个交错的身影拉得细长。
十五分钟的时间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岁月,海兰茜尔的视野开始有些模糊,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她感觉手中的刺剑变得越来越沉重,每一次抬起都无比艰难。步伐也开始凌乱,脚下的泥土被蹬出一个个小坑。她知道自己快要到极限了,但她依然咬着牙奋力坚持着。
绝音壁障内响起了脚步声,很轻,但清晰地落在了海兰茜尔的耳中。没办法,面对面前这个近乎怪物般的少女,她不得不集中全身心力来应对。
随着开箱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伊莎贝尔柔弱的呜咽声一同钻入她的耳中,她的余光瞥向了行李车,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影,将箱子中的昏迷的修女服少女轻轻抱起。
“娜娜,可以了,我们走吧。”那道黑影朝着银发少女的方向轻轻叫了一声。
“不急。”正打得起劲的银发少女头也不回,继续对着海兰茜尔展开攻势。
“娜娜!听话!该走了。”黑影劝着,语调甚是无奈,听起来就像是哄着小女友回家的那种语气。
“哼!”被称为“娜娜”的少女有些不情愿地冷哼一声,白刀自下而上反挑,迫使海兰茜尔的刺剑再次抬高,中门大开!她身体失衡,踉跄着向后倒退。娜娜的黑刀如毒蛇出洞,刀尖精准地点在了蕾娜持剑手腕的内侧!
“呃啊!”海兰茜尔痛呼一声,细长的刺剑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她剧烈地喘息着,栗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上
“娜娜”缓缓收回了双刀,姿态依旧优雅从容,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番狂暴的进攻从未发生。她看了一眼几乎虚脱的海兰茜尔,眼神依旧平静,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未能尽全功的遗憾。
“再见。”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在海兰茜尔不甘的眸色中,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