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卡洛和比安娜回到旅店大堂的时候,正看到伊桑正站在大堂内与两名卫兵交谈着什么。卡洛敏锐地注意到老人脸上不耐烦的神情,以及卫兵手中展开的羊皮纸卷。
“我都说过了,伊莎贝尔大人从来没来过索拉斯湾!她要是来了索拉斯湾我们这里会没有一点消息吗?”
卡洛和比安娜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废什么话!赶紧把所有登记的住宿信息都拿过来,你要是再啰嗦一句的就是妨碍公务!还是说,你想去王都的大牢里面坐坐?”
“哼!”伊桑将那本厚厚的登记册取出摔在了桌上,“都在这里了,近几个月都没有单独投宿的女性。”
另一名卫兵翻开了登记册,和他的同伴不同,他的语气温和道:“事关重大,我们也是例行公务,请您理解。”
比安娜和卡洛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的想法似乎都不言而喻,就在他们转身要朝着楼上走去时,那个跋扈的卫兵一眼就看到了披着紫色斗篷的比安娜。
“那边那两个!穿紫斗篷的和穿黑衣服的!站住!”他粗声喊道,手按着剑柄走了过来:“转过来!”
大厅里的目光都直刷刷地汇聚到了卡洛和比安娜身上,伊桑皱着眉出声:“这两位是我们店顶层的客人,半个月前就……”
“没有你的话,闭嘴!”
卡洛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比安娜拉低了兜帽,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
“这位长官,有什么事吗?”
“例行检查!”卫兵很快就走到了他们面前,指着比安娜:“裹这么严实干什么?把帽子摘下来!”
“长官,我妻子身体不适,可能不大方便。”卡洛不动声色侧身半步,将比安娜护在身后。
“我让你把帽子摘下来!听不懂吗!”卫兵暴怒道,几乎要拔出腰间的长剑。
大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伊桑停止了动作,眼神中透露出担忧。那名温和的卫兵走了过来:“两位,我们在找一位重要人物,需要确认一下身份。只是看一眼,不会耽误太久。请您夫人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好,我摘。”清冷的声音从卡洛背后传来,紫色斗篷下的身影摘下了兜帽,一道银白的光芒似乎从斗篷中流淌而出。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如月光织就的银白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垂落至腰后,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泛起涟漪,宛如寂静夜空中流动的银河。几缕发丝轻贴在她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肌肤如初雪般纯净无瑕。而最令人震撼的是那双眼睛——宛如最纯粹的红宝石,在长而密的银白色睫毛下闪烁着深邃而神秘的流光,像是上等的红酒在光下荡漾,又似暮色中的霞光,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熠熠生辉。
她的美超越了凡尘,仿佛来自某个被月光祝福的传说。高挺而精致的鼻梁下,唇瓣如玫瑰初绽,带着自然的绯色,与她红宝石般的眼眸交相辉映。面部线条既柔美又分明,她的美不仅仅来自容貌,更来自某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仿佛她不属于这个地方,而是从古老传说中走出来的存在。
“好美……”不知是谁轻声赞叹道,这次声音清晰可闻,却无人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那惊人的美貌上移开。
比安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那双红眸中仿佛盛着千年冰雪融化成的清泉,既清澈见底又深不可测。
“看够了吗?”比安娜的声音如冰,打破了沉默。她的目光看向两名卫兵,最后定格在那张展开的羊皮纸上——上面依稀可见的伊莎贝尔的肖像。
较温和的卫兵捡起地上的羊皮纸,清了清嗓子试图恢复专业态度,但他的目光仍然无法从比安娜脸上完全移开:“非、非常感谢您的配合。二位不是晨曦帝国的居民吧?还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明……”
这时候卡洛忍不住了:“长官,我们还有些要紧的事情,麻烦您通融一下,让我们走吧。”
“先生,我们十分理解您的心情,但这是规定,请您……”
卡洛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拿出了两份证件递了过去。
“来自巴洛克公国的商人公会?”卫兵抬头问,“来晨曦帝国做什么?”
“采购香料和丝绸。”卡洛挪动身体,挡住了一道道投向比安娜的视线,“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和我妻子需要休息。”
跋扈的卫兵终于回过神来,他似乎因为刚才的失态而有些恼羞成怒,一把从同伴手中抢过证件,指着比安娜:“巴洛克?做什么香料生意需要遮遮掩掩的?还穿着斗篷?长得可不像是正常人!”说着他狠狠地推了卡洛一下。
卡洛一个趔趄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幸好身后的比安娜及时扶住了他才没摔倒。
“你!”比安娜怒喝一声,红宝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危险的光芒。她并没有对刚刚的羞辱在意,但是他竟然敢对卡洛动手,那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卡洛本来站起来还想上去和他争辩两句,然后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趁机占领道德的制高点,但话还没说出口,他敏锐的觉察到了杀气,不是卫兵的而是来自身后的,比安娜绝美的侧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拉紧,显露出刀锋一般锐利的线条来。
卡洛立刻意识到比安娜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他太了解她了,那红眸中闪烁的不是恐惧或委屈,而是杀意。
“娜娜!”卡洛赶紧拉回了即将暴走的比安娜,轻轻拥住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卫兵起冲突绝对不明智,即使他们能解决这两个卫兵,也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比安娜眼中的危险光芒稍稍收敛,但紧绷的身体仍未放松。她冷冷地盯着那个推搡卡洛的卫兵,仿佛在审视一个将死之人。
这时,那位较为温和的卫兵合上了登记册,走上前来打圆场:“好了,查过了,登记信息无误。两位的证件也没有问题。卡洛先生,感谢您的配合。您的文件没有问题。很抱歉耽误了您和夫人的时间,请便。”
他显然更谨慎,也或许是被比安娜此刻散发出的隐隐压力所慑,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找人,而不是凭空得罪一个来自异国的商人公会。
当旅店大门关上,大堂内的其他人仍时不时偷瞄比安娜,低声交谈着,语气中满是惊叹和好奇。比安娜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拉上了兜帽,将那惊世的美貌和眼眸中未散的冰冷杀意一同掩藏于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