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等了几分钟，不见他回来，只听到后门在风中轻轻晃动的声音。
“戈尔？”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不禁烦躁起来：“戈尔？你掉坑里了？要是你吓得拉裤子了，我可得笑你一整年！”
依旧没有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哈克。他猛地站起身，手按上了剑柄，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他一步步谨慎地走向后门，剑已半出鞘。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完全推开，冲入小巷，长剑横在身前，警惕地扫视着。
小巷昏暗，弥漫着腐臭的气味。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黑猫从垃圾桶上跳下，飞快地跑开了。戈尔不见了。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戈尔！”哈克压低声音喊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嘶哑。
他沿着小巷慢慢前进，剑尖微微颤抖。巷子很窄，两侧是高耸的砖石墙壁，头顶只有一线灰暗的天空。堆积的垃圾散发出腐臭的气味，角落里滴答着不明的污水。地上似乎有一点深色的痕迹，在潮湿的石板上并不起眼。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下——是湿粘的，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那暗红的颜色。
是血。
哈克的血液瞬间变冷了。他猛地抬头，恐惧地环顾四周。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在墙壁上扭曲蠕动。他背靠湿冷的砖墙，大口喘息，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去找巡逻队！
他转身想跑回去，却绝望地发现那扇后门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地关上了。他冲过去用力推拉，门纹丝不动，像是被人从外面卡住了。
恐慌彻底淹没了他。他像无头苍蝇一样转向小巷另一端，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狭长、阴暗的地方。
他没跑出几步。
一个冰冷的身影如同从墙壁中渗透出来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前方的阴影里，挡住了去路。紫色的斗篷，低垂的兜帽，周身散发着几乎能让空气凝结的寒意。
“是……你！”哈克猛地停住脚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剑几乎握不稳，“戈尔呢？！你把他怎么了？！”
少女缓缓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眸此刻流淌着金色的光辉。她的指尖，一滴暗红的血珠正缓缓滴落，在寂静的小巷里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嗒”的一声。
“他再也没法说话了。”比安娜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狭窄的小巷中回荡。
“你！你杀了戈尔？！”卫兵惊恐地后退一步，剑尖在昏暗光线下微微颤抖，“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晨曦帝国的卫兵！杀害卫兵是重罪！你是在与整个晨曦为敌！”
比安娜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微笑：“晨曦帝国不会为了两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大动干戈。更何况，你们很快就只是两具无人问津的失踪人口。”
比安娜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潮湿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这死寂的小巷里如同催命的鼓点。
“跟你拼了！”哈克狂吼一声，试图用声音驱散恐惧，双手握剑朝着比安娜猛冲过去。
比安娜甚至没有移动。她只是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握。
冲向她的哈克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重重砸在墙壁上，砖石碎裂，他瘫软下来，口鼻溢血。
“你……究竟……是什么……”哈克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和我没关系……不是我推的……放过我……”
比安娜在他面前蹲下，银发如月光般流泻到地上。她伸出指尖，轻轻划过戈尔剧烈颤抖的喉咙。
“你知道吗？刚才，他也是这么求饶的哦。”比安娜欣赏着他的表情，慢慢向他讲述起刚才同伴的遭遇。
就在刚才，就在戈尔刚转身的时候。
“时间差不多咯。”
戈尔猛地转身，看到那个银发少女正站在后方。她的兜帽已经放下，银发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行发光。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戈尔举剑指向她，“哈克呢？”
比安娜缓缓向前走来，步伐轻盈如猫：“你的朋友还在喝酒，暂时不会打扰我们了。现在，就你和我。”
戈尔感到一阵恐惧掠过心头，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女人，你知道不知道你在招惹谁。如果惹了我们，你和你丈夫永远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这样的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比安娜轻轻歪了歪头，这个动作本该显得天真，此刻却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后果？”她重复道，声音里带着嘲讽，“你们觉得，我会在乎吗？”
她向前迈出一步，周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温度骤降。
“你推了我的卡洛。”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低语，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动了他，就要付出代价。”
戈尔额头上渗出冷汗，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女人绝非普通人，此刻让他心底发寒。他猛地扯下腰间一个哨子想要吹响。这是他们的传音哨，只要吹响城内的巡逻队就会马上赶到。
但比安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的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紫色的残影。卫兵只觉眼前一花，握哨的手腕传来剧痛，骨头仿佛被瞬间捏碎，哨子脱手飞落。他痛得喘不过来气，长剑下意识地向前劈砍，却砍了个空。
比安娜轻轻侧身避开剑锋，一只手如闪电般抓住戈尔的手腕，另一只手劈向他的肘关节。咔嚓一声脆响，戈尔的胳膊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他惨叫一声，剑掉落在地。
比安娜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一记精准的踢击命中他的膝盖，又一声脆响后，戈尔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吼。
“我……我只不过……推了他一下……”戈尔艰难地说着，疼痛使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下？”比安娜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声音带着冰冷的恨意，“谁给你的胆子，碰他一下？还有你刚才在喝酒的时候说的话，说他像个死人一样，对么？”
“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戈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求饶，他在晨曦帝国仗着自己是卫兵作威作福，祸害过过不少人，有坏到骨子里的小混混，也杀过卑微贫穷的底层人民。即便如此，有上头的关系在，只要他没去对那些有背景有势力的贵族下手，也不会出什么事。只不过这一次，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没人能救他了。
“还说他像个死人一样，现在看起来，你比较像死人一点哦。”少女甜甜的笑了，随着她指尖的逐渐用力，戈尔惊恐的表情也永远定格在那一瞬。
“下辈子，记得注意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