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行程波澜不惊。马车顺利驶入了东魔界的边境,熟悉的气息和魔界植物特有芬芳的空气扑面而来,这让卡洛和比安娜都感到一种归家的放松。
伊莎贝尔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土地,越过了黑色的高墙,窗外的景致逐渐染上东魔界的永恒的暮色质感。空气中原本属于人类领土的草木清新气息,被一种更加幽邃的花香所取代。漆黑的天幕上,那轮清冷的月亮仿佛恒久地凝视着这片土地,为奥菲鲁尼亚的边境线勾勒出模糊而安宁的轮廓。
“这里就是东魔界吗?”伊莎贝尔轻声感叹,“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与她想象中阴森恐怖、焦土遍野的景象截然不同。月光如水银般流淌,漫过起伏的丘陵与静谧的平原,将万物浸染成朦胧而温柔的银蓝色。偶尔有微光闪烁的魔蝶翩跹掠过,翅翼上洒落荧荧星尘,没入丛生的花间。远处,云涡裂冠巍峨的轮廓在朦胧的夜色中若隐若现,尖顶如同刺破天穹的利剑,风暴在极巅之上盘旋成巨大的云洞,如同神话中破碎的王冠。她曾经听吟游诗人吟唱过:“在奥菲鲁尼亚,连寂静都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魔境深处那份古老而神秘的脉动。”现在亲眼见到了,也依旧有些震撼。
“你以为东魔界是什么样子?到处是岩浆和骸骨吗?”坐在对面的银发少女忽然出声回应道。
伊莎贝尔吓了一跳,连忙收敛笑容,正色道:“没、没什么。只是在想……奥菲鲁尼亚的月亮,确实和传说中一样,美丽又独特。”
卡洛笑道:“每个世界都有它独特的美。当然,有些地方确实比较危险,不适合人类踏足。”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将目光收回,喃喃道:“这就是洛哥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吗……”
卡莲几乎是立刻就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小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形成一小团白雾。“家!我们到家了!”她雀跃地喊道,声音在车厢里显得格外响亮。
“没那么快,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直闭目养神的比安娜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放松。
“真想快点见到姐姐和小姨啊。”
“我会和小姨讲的,你小姨听到后应该会开心的不得了。”卡洛坏笑道。
“啊!不要!爸爸不许说!”
马车载着父女俩的嬉闹声加速,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终于,当马车最终驶上通往魔王城堡的熟悉林荫道时,道路两旁,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月昙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列队欢迎的精灵。
城堡巨大的轮廓在月光和魔法灯火的映照下逐渐清晰,古老的黑铁大门缓缓打开。伊芙琳的身影早已等在了门口,她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女仆裙,脸上带着温和而恭敬的微笑,等到马车在她面前稳稳停下时,微微躬身:“欢迎回家,陛下,卡洛大人,公主殿下。”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
“到家咯!”卡莲欢呼着第一个跳下了马车,扑进了伊芙琳的怀里,“伊芙琳阿姨,我们去了好多地方,还看到了大海!”
伊芙琳微笑着接住小公主,轻轻拍着她的背:“欢迎回家,公主殿下。看来您度过了一段有趣的旅程。”
“欸,好过分啊,我也要抱抱。”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在伊芙琳身后,安卡西雅倚着门框,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小姨……啊!”卡莲惊叫一声,她两侧的小脸蛋被安卡西雅捏住狠狠地向外拉去。
安卡西雅恶狠狠道:“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没听姐姐的话留在城堡里,自己偷偷溜上车一起出去?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说着两手更加用力使劲捏她的脸蛋。
她当时发现卡莲不在城堡里都急疯了,和伊芙琳找了整整一天,最后还是比安娜给她传信才知道这货偷偷跟他们上了车,这才放心下来。
“呜哇!小姨我错了!疼!”卡莲哭喊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呀!”
“活该,就该让你长长记性。”卡洛也下了车,看到了卡莲被捏的通红的小脸,有些幸灾乐祸。
比安娜姿态优雅地步下马车。她抬起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扫视着眼前的城堡,目光掠过敞开的大门和静谧的露台,最终定格在门口。
“姐姐姐夫,欢迎回家!”安卡西雅松开了卡莲,直起身子看向了比安娜的后方,“这位难道是……”
伊莎贝尔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好奇而又带着几分敬畏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魔王城堡。这座城堡更像是一座沉浸在永夜之梦中的古老庄园,神秘又显得静谧,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当听到安卡西雅的话时,下意识的往卡洛身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惊喜的声音从露台上传来:“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回来了!”
叶妮薇儿提着裙摆快步下楼,金色的洋裙随着她“踢踢踏踏”的声响而微微晃动,蓝宝石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和终于放心的喜悦。她在卡洛和比安娜面前站定,目光围绕着他们上下打量着,似乎在确认他们是否安好。
“姐姐!”卡莲红着脸(被捏的)钻了出来,笑嘻嘻地拉住叶妮薇儿的手,“我们给你带了礼物哦!是大海边的贝壳!”
“谢谢卡莲。”叶妮薇儿温柔地摸了摸卡莲的头,然后再次看向父母,轻声问道:“一切……还顺利吗?”
“嗯。”卡洛点了点头,侧身将伊莎贝尔让出来一点,“介绍一下,这位是伊莎贝尔,我们的……朋友。伊莎贝尔,这是比安娜的妹妹,安卡西雅,这是我们的另一个女儿,叶妮薇儿。”
叶妮薇儿这才注意到这位陌生的金发女仆,她松开卡莲,好奇地打量着伊莎贝尔,然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您好,伊莎贝尔阿姨,欢迎您。”她的礼仪无可挑剔,带着精灵天生的优雅。
安卡西雅耸了耸肩,也对着伊莎贝尔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好吧,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就是客人。欢迎来到奥菲鲁尼亚,伊莎贝尔小姐。
“你……你们好。”伊莎贝尔有些紧张地行礼,声音细弱。接着她压低声音朝着身前的卡洛悄悄问道:“你们怎么还有个孩子?而且还是纯血的精灵,怎么做到的?”
卡洛无奈的苦笑道:“这个之后再和你解释,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众人依言行动起来。叶妮薇儿牵着雀跃的卡莲走向城堡,安卡西雅对伊莎贝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她走入大门。卡洛和伊芙琳则开始卸下马车上的行李。
比安娜最后一个踏入城堡,当她跨过门槛时,身影在月光与室内光线的交界处微微一顿。
城堡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纷扰彻底隔绝。城堡外是永恒的夜,城堡内,灯火温暖,映照着彼此相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