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斯塔老师您好,我叫叶妮薇儿·蕾塔·艾恩霍德,是这次特招生的考生。”叶妮薇儿礼貌地问候。
“你好呀,小叶妮薇儿!”汐斯塔凑近了些,“哇!真是个漂亮的小精灵!这头金发就像阳光下的金沙,眼睛像最深的海洋!真好真好!”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然后又看向卡洛,“这位是你的爸爸吧?看起来也很可靠呢!放心啦,这次的考核很安全的,我以我的鳞片担保!”
卡洛被她这活泼的架势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回应:“呃……谢谢……”
“汐斯塔老师,请问我这次的考核内容是什么呢?”叶妮薇儿轻声询问。
“好说好说,最后一轮考核嘛。”汐斯塔笑眯眯地,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么,叶妮薇儿,我们这就开始最后一轮考核吧?”
“是,老师。”叶妮薇儿深吸一口气,走到水池边,站定。尽管内心因这奇特的环境和考官而有些波澜,但她的眼神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沉静与专注。
汐斯塔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顿时,水池中央的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柔和的光涡,光涡中,无数细小的符文闪烁,最终构成了一个复杂而玄奥的魔法阵图。阵图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精神波动。
“这就是你最后的考核了,放空身体,去感受它。”她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水境之中,“走进这片水里,沉入水底。在那里,你会‘听’到一些东西。可能是声音,可能是画面,也可能只是一种感觉……你需要做的,就是去感受它,理解它,然后……将它带回来……”
叶妮薇儿凝视着那片幽蓝的水域,水池看似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未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卡洛。
“加油。”卡洛对上女儿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坚定而鼓励的眼神。
叶妮薇儿深吸了一口气,她脱下鞋袜,露出白皙的双足,赤脚踩在冰凉而略带湿滑的池边岩石上。然后,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步步走入清澈的漩涡中。冰凉的水流逐渐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腰际……水波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带着一种奇异的浮力与压力。
当水没过胸口时,她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岸上的卡洛和汐斯塔,随即闭上双眼,任由身体完全沉入水中。
咕噜噜……
一瞬间,水压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色的广阔空间里。脚下是光滑如镜、却无法倒映出影子的地面,头顶和四周则是一片虚无的纯白,看不到边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是那身纱裙,赤着双足,但衣物并未被浸湿,仿佛她并非真正置身于水中。
叶妮薇儿向前迈出脚步,空旷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走了不知多久,周围的纯白开始如同水彩画般晕染开,浮现出模糊的景象。
是那个肮脏的铁笼……是奴隶商人狰狞的脸……是鞭子破空的声音……是刺骨的寒冷与饥饿……
叶妮薇儿的呼吸一窒,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这些是她刻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噩梦,此刻却被如此清晰地投射出来。她看到那个蜷缩在角落、眼神麻木的“自己”,心中一阵刺痛。
一丝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彼方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中。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卡莲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恐惧,“这里好黑……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姐姐,救救我……”
叶妮薇儿的心猛地一紧!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小女孩蜷缩着小小的身体,银色的长发沾满了污秽,漂亮的白色礼裙变得破破烂烂,她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瑟瑟发抖,脸上挂满了泪珠。
“卡莲!”叶妮薇儿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移动分毫,只能作为一个无助的旁观者,看着妹妹在黑暗中哭泣呼喊。
紧接着,更多的声音和画面涌入她的意识。
银发红瞳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卡莲,是强大的魔族,而你,只是一只没用的精灵,滚!”
“妈妈……”叶妮薇儿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痛,她对着自己喃喃道,“这些都是假的……她不是妈妈……”
卡洛的声音也从背后传来,是她从未听过的冰冷:“叶妮薇儿,我们收养你,是希望你能保护卡莲。可现在呢?你连魔力都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也许……也许当初将你带回城堡,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爸爸……”叶妮薇儿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孤独感开始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上她的心。这种孤独,与她曾经在奴隶笼中感受到的绝望不同,那是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似乎连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虚无。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纯白的空间似乎在崩塌,脚下的“地面”变得虚浮起来。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想要将她吞噬。
“我太弱小了……”
“没有魔力,我什么都不是……”
“我会拖累爸爸,拖累妈妈,拖累卡莲……”
“也许……也许离开才是对的……”
自我否定的阴霾几乎要将她最后的意志力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穿透了卡莲的哭声,比安娜的冷漠,卡洛的失望,在她耳边响起,来自于记忆的深处。
卡莲:“以后,你就是我姐姐啦!以后我就这么叫了,姐姐!”
卡洛:“不是为了过去的谁,也不是仅仅为了现在的我们,是为了你自己。为自己而活。”
比安娜:“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驱散了幻境带来的寒意。
纯白的空间开始波动,如同水纹荡漾。周围的景象逐渐发生了变化。她不再置身于虚无,而是站在了一片宁静的湖边,湖面倒映着奥菲鲁尼亚永恒的月色,岸边的月昙花静静绽放。
一个身影出现在湖边,背对着她。那身影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和安心感。
叶妮薇儿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那道身影时,整个空间猛地一震!
“嗡——”
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传来,叶妮薇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被猛地拉拽!在意识消散前一刻,她看到那道身影的转身,那熟悉的面容正是她自己……
“哗啦——”
叶妮薇儿破水而出,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感到浑身乏力,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经过了一场灵魂的洗涤。
“恭喜你,小叶妮薇儿。”欢快的声音适时地在她旁边响起,汐斯塔正坐在池边的一块礁石上,她轻轻拍打着鱼尾,“你成功通过了“心湖幻境”。”
她顿了顿,俏皮地眨了眨眼:“真棒……你的‘心灯’比我见过的所有人还要明亮和稳固。我现在可是超级期待,你这样一个特别的小精灵,未来会在艾斯特布里温学院里到达什么高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