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妮卡先推开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却没有看到一般来说与之相配的红光——看来是没钱装。
希帕蒂娅一路走在前面，她熟悉这里的结构，一路上不忘给遇到的每一个人下指令，命令他们去武器库里分发武器，撤离非战斗人员。
虽然说是联络点，但是规模不小，一共分为两层的混凝土建筑，和下水道直接相连。穿着各色服装的无冕者成员穿梭其间，粗略估算有上百人——放在地球足够编成一个加强连了。
埃托雷也拿起自己的武器跟在自己的领袖身后。他背着一把看上去像是步枪的管状物，粗钢管焊接的枪身上面缠绕着一圈圈环形的带着符文的线圈，有一种粗犷的废土风格。
打开联络点的大门，外面是下水道的枢纽，腐烂的味道和火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还有魔晶粉末的味道。
十二米高的拱顶下已经临时搭好防御工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木板和沙袋封锁着前方的路，木条和钢筋被粗糙地捆扎成拒马，沙袋缝隙里还插着削尖的金属条。
周围的煤油灯不安地燃烧着。
几个人正从铁丝网下面钻过来，看样子他们是派出侦察的小队。其中一个人左侧的手臂上被污染体穿出一个大洞，被他的队友抱着拖回来。不过至少人还活着。
“查理，你受伤了，去后面等撤离。”
少女向那个左手耷拉着的人大喊，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大衣，被血染透了一半。肩膀上还有红色的肩章，带着一颗星，薇洛妮卡推测应该是小队长一类的职务。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前面的怪物太多了！我还能战斗！领袖你先走！”名为查理的指挥员用还能动的右手握着一把手枪，“前面有至少两百只。”
可不是小伤，如果是在没有魔法的地球的话他这只手臂就没了。
“埃托雷，你在后面负责武器和伤员的管理，把查理带去医务室，给他打理智阻断剂。我去前面看一眼。别忘了给所有人都准备好精神污染的治疗气体。”
副官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听从希帕蒂娅的命令。作为领袖身边的人，他深知自己领袖的习性。她只要下定主意就不会改的。
“还有，告诉那些指挥员们不要随便自己一个人往前冲，谁要冲就没收他的武器。然后罚他去挑粪三天。”
这个笑话有点冷。
她越过沙袋，走进在石质地面临时开凿出来的锯齿状堑壕中。
“塔莉尔，前面布置好我们的新型武器了吗？”
“已经好了，领袖。”
希帕蒂娅的到来很大地鼓舞了士气。无冕者的成员们已经在堑壕里架设好各种武器。第一道防线设立在枢纽前的通道里。简单的用沙袋和木板筑成一道屏障。等到污染体冲过防线便会受到两侧交叉火力的打击。
有意思的阵地布局，不像是下城区的帮派能想出的。人员的组织度也不错，至少都经过了统一的训练，每一个人都安排在自己的位置上。
连防御工事的挖掘方式都看出一点地球的影子。
薇洛妮卡对这个“无冕者同盟”越来越感兴趣了。
希帕蒂娅的组织成员们大量配备了自制的枪械，还有各类爆炸物。从火力上来看绝对归类在武德充沛的那一类，甚至在下城区可以和教会力量扳一扳手腕。
从阵地边上走过时，薇洛妮卡就注意到了。战士们将枪架在预定的射击点。脚下的箱子里放着瓶子和劣质水晶——不稳定的劣质水晶可以像手榴弹一样发生爆炸，瓶子里则装着油料。
“希帕蒂娅，在这里用燃烧武器不会引爆下水道的气体吗？”米哈伊尔问道，她刚刚从薇洛妮卡那里得到了这个知识。
“不会的。我们的每一个联络点附近都装了大型换气扇，可燃气体浓度很低的。”
希帕蒂娅跳上阵地中央的箱子，仿佛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演讲台一样。
“同志们。前面的怪物是来自深渊的污染体，我可以告诉大家非常危险。”她环顾四周，所有正在检查武器的战士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聚焦在这个娇小的身影上。
“但是我们不要害怕，我们有武器，有准备，更重要的是，”
“我们有信仰！不是对虚无缥缈的神明，而是对彼此的责任，解放所有人的伟大理想。”
“我们为了保卫下城区而战，保卫我们的同胞而战！”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爆发。战士们用力跺着脚，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这个演讲风格...
薇洛妮卡此时觉得就差此起彼伏欢呼的“乌拉”就圆满了。
待掌声稍歇，希帕蒂娅跳下木箱，小跑到薇洛妮卡和米哈伊尔身边。刚才演讲时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了，她又变回了那个略带腼腆的少女。
“我的导师就很喜欢这样演讲，他当年在地下酒馆的讲座，场场爆满，连屋外都有人垫着椅子，透过沾满油污的窗户往里看。”希帕蒂娅小声对米哈伊尔和薇洛妮卡说。
米哈伊尔微微睁大眼睛：“他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是的，当时他讲工人的权益，要反抗贵族，要建立武装，要重视宣传。他说枪杆子重要，但笔杆子和嘴皮子同样重要！”
薇洛妮卡突然若有所思地问她一个问题，“你这么信任我们的吗，在你们的眼里，我们不过是一个收尾人事务所罢了，说不定明天就会为了教会的赏金出卖你们。”
希帕蒂娅没有立即回答。她转过身，望向正在备战的人，那些神采奕奕的面孔。
“因为...薇洛妮卡小姐，你也是那种导师说的眼里有光的人。我能感觉到。”
她跳入堑壕中，找到一个位置。薇洛妮卡紧随其后。
米哈伊尔架起自己的狙击枪，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见前方的通道，污浊的雾气正从通道深处漫来。她塞入一发贯穿弹。身旁的薇洛妮卡让她安心许多。
污染的气息越来越近。
“展开我们的旗帜，塔莉尔！”
“是，领袖。”
一面赤色的旗帜在阵地中央升起。
“所有人，准备开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