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区，大教堂二层，圣米切尔议事厅内。
“主教大人，这是近期下城区禀报的事件清单，请您过目。”
身披红衣的枢机主教不耐烦地从修士手里接过卷轴。他还等着面见教皇冕下。下城区的事情，他从来不愿意看一眼，那些刁民的死活和这座城市的繁荣无关，反而败坏了教会的荣誉。
“够了，又是血族？通知审判庭，三天之内给我解决。”
“一群吃白饭的家伙。”他小声嘀咕。主教和审判庭向来不和是教会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教皇冕下召见我，你看着处理就行，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烦我了。”
年轻修士有点拘谨，他第一次来这里工作。于是他追问。
“主教大人后面还有...”
“这是这里的规矩。浪费我的一分钟，教会将少收三千金镑的工业税。”
“告诉审判长，下次再让血族闹到需要我亲自过问...他的部门今年的经费就自己处理。”
卷轴在他的手里化为灰烬，无视修士的目光，他起身离开座位，走向大升降机的方向。
外面的工厂烟囱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排放着白色的烟雾。雨停了，但是似乎和没停没有区别。天色照样朦胧。
修士手足无措地退下，他不敢触怒主教。
毕竟他每月20金镑的薪水在上城区也不算太低。他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
大升降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轨道底端稳稳停下，与上方的金碧辉煌不同，地下圣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严密的军事堡垒。这里曾是血灵帝国覆灭后留下的巨型矿坑，如今被改造成教会的核心研究设施。而教皇的驻地就在这最下方。
无数机械在周围的空间中运作着，符文回路环绕着中央的建筑，如同血管般爬满墙壁。流动的光芒——高浓度魔力旋转着向上。
城市的心脏，加百列太阳井。
它为整座研究设施提供充沛的动力，新兴的技术在这里研发出来，保障教会对世界的绝对掌控。
很快，新型的飞艇会守卫神圣之城的天空。用它的二十四门圣光阵列融化任何想要颠覆教会统治的势力。
自从十年前击败血灵帝国以来，教会便成为了世界唯一的霸主。非人的种族被驱赶到遥远的大陆边缘，人类彻底赢得了这场种族之间的残酷比赛。
科技就是力量。
主教走向那条铺着白金石的路，两边的圣骑士排成一行拿着长矛纹丝不动，仿佛一尊尊雕塑。
“枢机主教波尔贡觐见。”他在那扇漆黑的门外微微欠身。
“进。”
教皇，世界唯一的主人，此刻正坐在他的面前，数根管子从上方的罐装机械中延伸下来，接在他的身上，以维持他被神祝福过的无限生命。
他缓缓睁开眼，逐一拔下身上的管子，走向自己的桌边。
他的一侧眼睛已经被替换成机械的结构，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桌面。
上面摆放着几块水晶，发着温和的金色光芒，只有一颗彻底黯淡下去。
“波尔贡，你还记得米哈伊尔吗？”
“记得。”
那个被派出去刺杀血族公主的圣女，魔法天赋百年难遇，战斗力在现在的教会也算得上顶尖。
“她的生命水晶在三天前熄灭了。”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自从十年前他们就预计到这个结果。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人指望她能够活着回来。
“教皇冕下，新的...”
他的话被打断了。
“不必了，不会再有新的圣女了，我们再也不需要了。”教皇突然捏碎手中的水晶，碎片迸裂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有新的战争机器，那些庞大的飞艇，精锐的骑士团——这些才是未来。不需要英雄了，个人的力量，在绝对的秩序面前毫无意义。”
波尔贡注视着那颗碎裂的水晶。确实黯淡没有一丝光泽。教皇冕下就是这样的人，杀伐果断，对任何人绝不心慈手软，上台以来将整个教会都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
正是在他治下，教廷才达到如此空前的高度。
“况且，她也不是那么的听话。”
两人一站一坐，见证了一个时代的落幕。
“波尔贡，从教会的所有记录中删去她的痕迹，我们不再需要有人记起她了。”
“我们教会只有教皇，不曾有过圣女。”
“谨遵圣谕，教皇冕下。”
......
血族皇宫。
烛火在银制烛台上轻轻摇曳，熏香在静静地燃烧着。薇洛妮卡喜欢这个味道。
整个空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薇洛妮卡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米沙依然沉睡不醒。薇洛妮卡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天鹅绒大床上。璀璨金发铺满丝枕，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
她不应该这样使用自己的力量的，她才刚刚转化成功，身体里的魔力还不平衡。放在以前和薇洛妮卡打架的时候光矛什么的都是随手放的，但是现在绝对不行。
“真是的...”
太脆弱了。
再举起血袋喂给她一点血，薇洛妮卡走到自己的桌前。从架子上取下一本厚重的书——刚刚从藏书室翻出来的。
“历代女皇的初拥对象都是血族，只有我是例外...”她低声自语，“真是麻烦，连参考都没有。”
这种方法应该值得试一试。
她再一次记忆法阵的形状，各个节点的数据和现在通用的单位不一样，她希望她的计算是正确的。
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覆盖在米哈伊尔的身上，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她。让她苍白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的血色。
“这样应该会感觉好一点...至少比我当年要好。”
她当年可没享受过这个待遇。薇薇安可不管她的死活，按照血族的逻辑，只有活下来才能够拥有继承的资格。于是她亲爱的母上大人真的就把高烧不退的女儿扔在偏殿自生自灭。
面对自己身体的排异反应，她的选择是完全接受血族的那部分。
当然，她活下来了，所以她现在也只会血魔法了。连最简单的圣光治愈术都放不出来。
为米哈伊尔盖上被子，在她额头上附赠一个吻。
等会让米沙再睡一会，她先去找卡琳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还要处理一下事务所的财政问题，或许和无冕者合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走向她的工作室。
子弹不够了，还要再手搓一点。还有给卡琳和温蒂发工资的事情。
要操心的事，果然堆成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