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部都扔到海里去，记得把箱子打开，里面的玻璃瓶都打碎。”希帕蒂娅意气风发地站在平底运输船高出一截的引擎盖上，月光从她背后倾泻而下，勾勒出她纤长而挺拔的轮廓，像是聚光灯一样，显得格外耀眼。
“不要让他们再捞回来，彻底销毁明白吗？”
一箱箱玻璃瓶被穿着仿制的白骑士盔甲（纸板做的，别问了）的战士们倒入大海，内部的粉红色液体稀释在灰色的海水中，玻璃碰撞在金属船舷上，破碎成一片星光。
“大家小心一点，不要碰到内部的液体。碰到的立刻告诉队长，然后去看医生！”
另一侧。
薇洛妮卡坐在港口的灯塔上，明亮的光芒自她身后放射而出，灯塔的光芒被她有意地偏向一侧，整个港口处在一片黑暗中。
也不知道今天的算是“波士顿倾茶”还是“虎门销烟”，也许两个都算？
一个展开蝠翼的黑色影子从她面前升起，米哈伊尔轻盈地调整姿态，落在她身旁，翅膀收拢时带起一阵微凉的海风。
“港口的看守都‘处理’掉了吧。”
“是的，我...抱歉，我不想描述那个画面。”她低下头，不愿直视她的目光。
看来港口的看守们应该大概也许是死了罢。米沙真正下手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会犹豫的。
她依偎在薇洛妮卡的身上，将头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米哈伊尔新换了一个发饰，和她眼睛相同颜色的花此刻正紧紧蹭在薇洛妮卡的脸颊旁。
“米哈伊尔，你要习惯这种生活，为了更多人的利益，我们将不得不杀死反对我们的人。更何况他们本来也不是良善之辈。”
“未来还有更多这样的事情要做。你要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我们的道路也一定会被证明是正确的。”
“知道啦~”
她没有听这番大道理，又撒娇般地钻进薇洛妮卡的怀中，像是要藏进她的影子里一样。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下方的港口一片黑暗，灯光在刚才的特别行动中全部都被破坏。整个港区的秩序陷入了混乱，不同帮派正在不分敌我地厮杀，枪声，魔法的嗡鸣声，爆炸声不绝于耳。驻扎在港口的骑士团试图维持秩序，却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营地的外墙都被炸出了一个缺口，杀红了眼的帮派暴徒们冲入其中，仅仅依托着轻武器，教会的骑士们自顾不暇。
而此次混乱的“罪魁祸首”，希帕蒂娅，正高高在上（字面意义）地指挥着无冕者的成员将一箱箱的非法致幻剂从船上扔进大海里。
“米哈伊尔，我们到地面去。”
薇洛妮卡和米哈伊尔拥抱着彼此，像是华尔兹一样，在空中转了一圈，缓缓落地。
灯塔之下就是港口的地面，脏污的木板房屋歪斜地建立在潮湿的地面上。鱼腥味充斥在每一寸空间中，挥之不去，浸染着这里的每一寸表面。
远处，一艘废弃的渔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腐朽的桅杆上挂着几片残破的渔网，几条只剩下骨架的鳕鱼还挂在上面。
鳕鱼是神圣之城的主要鱼类肉食来源，从远洋捕捞上来的这种细长的鱼类往往很容易保存，只需要挂在木杆上风干即可。
所以在港口的小巷里，到处都可以看到这种x型的木头架子，上面挂着几条到几十条不等的鳕鱼——是白色的。
港口的晴天要比市区的晴天要多得多，学地理或者魔法的同学可以出来解释一下。
黑暗笼罩着海岸线和防波堤，大块岩石堆成的梯形堤坝上面长满了青黑色的藤壶，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甚至还有一只牡蛎，不过薇洛妮卡没有一个叫于勒的叔叔，也没有碰这种“奢侈品”的兴趣。
一面被子弹击穿的帮派旗帜耷拉在旗杆上，破洞中漏下的月光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
她径直穿过这一地凌乱，走向港区内部，希帕蒂娅正在那里的船上等着她。
轻巧地飞起，带着米沙跨过船直接摇摇晃晃的木板。
“薇洛妮卡，外围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这次我亲自来了，总部的事情就暂且交给埃托雷和那群委员长了。”
她抹了抹头发上的海水，此刻还泛着一些粉红的光泽，显然是那种今天正在销毁的致幻剂的残留。
“没考虑到今天的浪这么大。恐怕这样下去，我们的一些战士就要先接受治疗了——哪怕是海水现在都挺‘致命’的，他们这批进的货一看就是高档品，纯度好高。”
“是的，今天是满月。”薇洛妮卡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随口答道，“可能受到一定魔法的影响吧。”
这个世界的魔法几乎是万能的，除了成本之外其他都不是问题。遇到不能解释的现象推到魔法上准没错。
虽然和她一直推行的“科学精神”相冲突。
“其实...是天文现象...”米哈伊尔犹豫着想要反驳薇洛妮卡，说了几个词之后还是最终选择了闭口。
希帕蒂娅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这次的报酬...回去之后我亲自送给你们呢。”
她说的报酬，其实就是她自己的血液，希帕蒂娅一直以这个结账。都快成标准货币了。
薇洛妮卡也挺好奇这个人类女孩是如何能够抽出这么多血的，按照人类的标准，此刻她的质量（mass）应该早已变成负数才对。
说句题外话，味道也不错。
一定是魔法，对的，一定是魔法。
“来，一起把剩下来的几箱扔下去吧，我发现还挺解压的。”
她打开了其中的一箱，从其中取出几个玻璃瓶，分发到每个人手里。
“我们来打水漂怎么样？虽然这个形状不太好扔，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
“比比谁在水面上连的更多！”
她将一个瓶子投入大海中。细长的玻璃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没有泛起一丝水花，就淹没在了浪花中。
“......”众人沉默。
米哈伊尔突然扬手，将一个瓶子扔向空中，在一旁站岗的娜塔莎立刻会意，一枪射去，瓶身在最高点炸开，粉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飞盘射击吗，我也要来！”
“让开，我先来。”薇洛妮卡的手心凝聚出一团血红色的光芒，瞄准天空的方向。
“薇洛妮卡，不要欺负人嘛！不许用魔法！”
“谁定的规则啊！”
“我在三秒前制定的！”
少女们的笑声回荡在月光下的港口，在一片枪声中显得格外独特而荒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