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雪下得很早，铺在地面上只薄薄的一层。
VIP病房内，晴蓝悠扬的气血越来越虚弱，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手已经拿不起她常看的那本《night sky》。
“故人，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御影序帮晴蓝悠扬把药端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拿着勺子喂她喝下去。
晴蓝悠扬喝了两口就被呛到了，咳嗽个不停，看起来整个人倦殆的不行。
御影序在一旁给她拍背顺气，直到晴蓝悠扬的咳嗽终于停了。
“其实我今天已经好多了。”晴蓝悠扬嘴上说着劝慰御影序的话，但是她知道御影序没那么简单会信。
“可是你明明看起来……”御影序想了想又把后半句咽了过去，她原本想说“更虚弱”，但是她觉得如果说出来晴蓝悠扬应该会更难受的。
“真的，我真的觉得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晴蓝悠扬顺着御影序的手，将她端着的药一饮而尽。
晴蓝悠扬好像是真的想要证明自己好转了不少，平日里叫苦不迭的药，此刻却是无声无息饮尽了。
御影序看在眼里，只觉得更心疼了，晴蓝悠扬那么讨厌喝药的的人，为了不让她担心居然变得这么听话。
不过反倒是像晴蓝悠扬这样的人，平日里嬉皮笑脸，但真的遇到什么痛苦，始终只会一个人扛着，坚强的不像话。
“故人，今天下了初雪。”御影序不动声色的转移着话题，她不想纠结变得更好还是更坏这样无法的改变的事情，人应该珍惜当下才是。
“我还没和你一起看过这座城市的雪，我们一起去医院顶楼吧。”晴蓝悠扬笑得张扬，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场初雪的热忱，但这样的笑容更多是让御影序放心。
“可是你的身体……”御影序变得欲言又止，呆在病房确实更安全一些，但是如果晴蓝悠扬执意要，她就没办法拦住。
“真的好转了。”晴蓝悠扬怕她不信，从病床上爬起来，像是要证明一样。
“我信。”御影序伸手阻止了晴蓝悠扬起身。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不如就晚上吧。”
晴蓝悠扬看着五子棋的残局，御影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知道这是晴蓝悠扬在提醒她，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可是御影序还是想劝住晴蓝悠扬，“我们就看看窗外的雪就够了，出去还是太危险了。”
“小序，还记得上局棋输给我了吗，不是还欠我一个愿望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御影序发现自己只要涉及到晴蓝悠扬的问题，就会变得犹犹豫豫不成样子。
“没有但是，我的愿望就是和小序一起看今年这场初雪。”晴蓝悠扬没给御影序拒绝的机会，翻身假装要睡觉，御影序拿着药碗在楼道里一个人站了会儿，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发呆回过神来时腿已经发麻了。
晴蓝悠扬根本没睡着，她清楚的知道御影序的顾虑，就像她清楚的明白自己身体已经变得迟缓。
如果此刻更灵活更生动的代价是更犹疑更畏惧，那么晴蓝悠扬觉得自己是被爱腐蚀的机械，变得开始害怕死亡了。
同样晴蓝悠扬无法判断这件事的好坏，就像她无法判断与御影序相伴的时光是命运的馈赠还是惩罚。
晴蓝悠扬翻身，而外面的御影序刚好进来。
“故人，你根本没睡吧？”御影序将药碗放进了消毒柜，向晴蓝悠扬的床靠近，最后爬了上去。
晴蓝悠扬充耳不闻紧闭双眼，直到御影序的手环上她的腰，开始挠她的痒痒肉。
“别，我错了。”晴蓝悠扬一秒破功，根本演不下去了。
“我就说你是装睡。”御影序也平躺下来，晴蓝悠扬看着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两人再醒过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御影序实在架不住晴蓝悠扬的请求，于是晴蓝悠扬最后还是如愿看到了这场初雪。
夜晚静静的，顶楼的风飘着雪花，这是一个纯净如初的世界。
从顶楼往下看，昏黄的路灯下有在卖烤红薯的老奶奶，还有刚下晚自习背着书包走在路上的学生，还有环卫工人在进行最后的清理。
“小序，这样的世界真美好。”晴蓝悠扬在今天之前，打死都都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么烂俗的话。
“故人，雪落在你的头发上了。”御影序笑着说，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晴蓝悠扬的样子。
“那就让我睡在雪里。”
晴蓝悠扬笑着在地上打滚，御影序想拉她起来，最后被她也拽到地面。
“故人你很像一个裹满雪的糯米团子。”御影序无奈的和晴蓝悠扬抱在一起。
“小序，我好开心。”晴蓝悠扬笑得肆意，雪花依旧在飘落。
也许有一片也落到了御影序的眼睛里，她那有些莹润的眼眶望向她的爱人。
“传说看过初雪的人就会永远在一起。”晴蓝悠扬看着御影序看着她愣神的样子，出言打趣道。
“故人，又是从哪看到的。”御影序把自己的围巾围到晴蓝悠扬的脖子上，晴蓝悠扬随手捏了个雪球。
“太久了，不记得了，可能只是一个传说。”晴蓝悠扬趁着御影序不备，将雪球抛出砸到了御影序衣服上。
“故人，你居然偷袭我。”御影序不服输的也捏了个雪团，两个人互相追着扔。
每当晴蓝悠扬快追不上御影序的时候，御影序就会故意停下来等她，直到她被晴蓝悠扬砸中，她一个人平衡着这场游戏的来回。
“小序，你相信有来生吗？”晴蓝悠扬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说这么多弱智的话，但有些事情问的时候反而是无意，哪怕早已注定。
“我信，所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御影序的雪球砸到了晴蓝悠扬身上，这句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永远是多久呢。”晴蓝悠扬今晚简直感性的不像话，是因为初雪吗，她不知道。
“永远就是永远。”御影序把唇贴近晴蓝悠扬冻红的脸颊，一路吻下去，直到两人唇齿相贴。
御影序妄图用这个吻堵住晴蓝悠扬所有的疑虑。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御影序想到这句俗透的诗，看着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晴蓝悠扬，她感到一阵无名荒唐。
“我其实不怕死的，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晴蓝悠扬主动开口说道，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不知道有些话要不要对御影序说。
但是现在晴蓝悠扬很想告诉御影序关于自己的一切，如果这样坦诚就能使她们之间牵连的红线更长一点就好了，下辈子一定要找到面前这个人。
“没关系的。怕也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御影序摸着晴蓝悠扬冰凉的手，又把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我不想死。”晴蓝悠扬看着御影序在笑，明明应该哭泣的时刻，她偏要用最张扬的笑来应对。
但是当御影序抱住晴蓝悠扬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眼泪在夺眶而出的那一刻就因为气味而变得冰凉。
“故人，你在哭吗？”御影序抱着晴蓝悠扬的手变得更用力，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她嵌入自己的怀里。
“怎么可能。”晴蓝悠扬倔强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