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将花园的花全部冻死了,白雪上是花朵的残肢,一种残忍的美丽。
“看来,还是枯萎了。”白羽千夏看着非要出来散步的九条凛,无奈的说。
“有些花在精心培育之后,反而死的更快。”
九条凛不满的坐在轮椅上,她明明说过她可以走的,都过了两个月了,她的腿早就快养好了,但白羽千夏还是坚持要推着她出来。
“小凛是在暗示我什么吗?”白羽千夏的手牵扯了一下系在九条凛右腿脚踝处的脚链,望着她微笑。
“我什么也没说。”九条凛伸手去摸雪,和她想象的一样像绵密的冰沙。
“你能不能把这条链子摘了,带在脚上很不自在。”九条凛不悦的看了一眼自己右脚踝。
“不能,小凛到时候腿完全好了,又逃跑了,我找谁去。”白羽千夏推着九条凛继续往前走,然后甜如砒霜的说了下一句。
“要不还是干脆把小凛的另一条腿也打断,这样我也就用不上这条链子了。”白羽千夏说的轻描淡写,九条凛听的直冒冷汗。
“我怕疼,还是不要了。”九条凛拽住白羽千夏的衣角,她实在不想再经历皮肉连着骨骼撕裂的痛苦。
“我会打麻醉剂的,小凛肯定不会感觉到痛。”
白羽千夏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很多可行方案,她那灰色的眼眸都变得清明了一分,充满着玩味和晦暗不明的挑逗。
“千夏,麻醉剂用多了脑子会坏掉的。”
九条凛快速的思索借口,来断绝白羽千夏这种恐怖的念头。
“小凛就算变蠢,我也还是喜欢你。”白羽千夏握着九条凛手指,在她的无名指指节吻了一下。
九条凛感受到无名指指节传来温热的触感,不知为何她清楚的感觉到,白羽千夏是真的爱她。
虽然九条凛不能理解这样扭曲爱,但她居然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种感觉。
“我讨厌你。”九条凛将一朵冻死的花摊在手心,她觉得自己和这朵花也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白羽千夏实在理解不了九条凛前后情绪的转变,这句话出来的瞬间她能感觉到自己脑子明显宕机了一瞬。
白羽千夏回忆了一下,她做的那些事,在正常人的角度来看确实会令人讨厌,可是凭什么?
如果是她自己被九条凛打断腿囚禁,她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和期待。
“我不想失去我的左腿。”九条凛忧伤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
“那你还是会离开我的。”
白羽千夏看了一眼九条凛的腿,她觉得自己能看九条凛因为情欲掉眼泪,但好像却看不得她因为生理上的痛掉眼泪。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九条凛觉得自己真是要被白羽千夏给毁了,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说都还是缓解不了白羽千夏的疑虑,反而让自己陷入一种焦灼中。
“小凛,已经跑过一次了,叫我怎么敢相信。”
白羽千夏的手指温柔的拂过九条凛的眼睛,她觉得眼前这双淡绿色的眸子,明明装得下这世间的一切,怎么一到了自己就会移开视线呢?
“随便你。”
九条凛已经疲于说服白羽千夏,她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永远搭不上白羽千夏的脑回路,她们连较真也较不到一起去。
“是吗?”
白羽千夏看着九条凛这种放弃沟通的丧气模样,心里像被揪着一块,让她觉得自己此刻很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
“千夏……”九条凛叫了一句之后,就没说话,白羽千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下文。
“小凛准备说什么?”
九条凛拽过白羽千夏的手臂,将白羽千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我错了。”九条凛讨好的也吻了一下白羽千夏的无名指指节,眼神充满了犹疑和不确定。
“小凛,不要这样我就会不计较你逃跑的事。”
九条凛又啄了一下白羽千夏的手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白羽千夏,淡绿色的眼睛里全是白羽千夏的倒影。
“千夏,不要这样,我会被你吓到的。”
九条凛坦诚的说,如果她注定要和眼前这个人纠缠下去,那她何不直接告诉眼前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对不起。”白羽千夏觉得自己拙劣的心思九条凛应该会懂,但她总是会措不及防会让九条凛害怕自己。
“最近感觉你真是变了,不过我很喜欢这种变化。”
九条凛笑得眉眼弯弯,让白羽千夏觉得自己也能勉强装一会儿正常人,虽然她在眼中九条凛的思维也同样诡谲。
“是吗。”白羽千夏突然不想推轮椅了,她直接将九条凛抱起来往屋内走。
房间的壁炉烧得很热,红色的火光映照在白羽千夏眼中。
屋里的地毯厚厚的一层铺在地上,毛绒绒的像云朵一样,九条凛喜欢光着脚在上面踩,白羽千夏就跟在她身后给她穿袜子。
两人维持着天平的两端,出了暗室之后,九条凛闭口不提曾经发生过的事。
这样生活的平和,却又暗流涌动,某一天白羽千夏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出门了。
九条凛原本是想知道白羽千夏在给谁打电话,但无意间听到。
“你不要太过分,这和小凛有什么关系。”白羽千夏语气淡漠,极没有人性的说。
“你难道能一直囚禁她吗?”
“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你迟早会害死她的。”
……
白羽千夏看到了身后的人影,在房间的门那里,她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九条凛。
“小凛,出来吧。”
“你在和谁打电话。”九条凛戒备的看着手机。
“没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看上去很不开心。”
“没有。”
白羽千夏微笑着说,这个笑容只是为了隐藏她的杀心,为什么那些人总是要来妨碍她。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九条凛在又脱了袜子在地毯上来回踩,然后翻身躺下,在上面滚来滚去。
“过来把袜子穿上。”
白羽千夏沉溺这种相伴的时光里,她一边帮九条凛穿好袜子,一边想着自己对那些人还是太仁慈了。
九条凛感觉白羽千夏笑容的弧度变淡了,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