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走廊回荡着清洁机器人低沉的嗡鸣，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残留着。何成靠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身上还穿着那套沾了些许灰尘和可疑污渍的善后防护服，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脚步声由远及近，研究员乔抱着一大摞数据板，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走了过来，活像一只被实验折磨过度的树懒。
“哟，‘大功臣’忙完啦？”
乔瞥了何成一眼，语气带着研究员特有的、被无数加班摧残后的疲惫调侃
“听说你帮忙搬砖…哦不，善后，表现突出？”
何成直起身，没好气地指着自己
“不是说会很轻松吗？真把我当核动力牛马了？我差点被掉下来的水泥预制板压扁！虽然压扁了好像也能爬起来…但这心理阴影面积怎么算？还有那味儿！”
他夸张地做了个捂鼻子的动作
“我现在感觉鼻腔里还腌着一股烤肉铺子混着垃圾场的味儿！”
乔停下脚步，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心理阴影？你一个‘死者’跟我谈心理阴影？至于味道嘛…”
他耸耸肩，一脸“你太年轻”的表情
“等你闻过三号实验室培养失败的‘活体真菌样本’，就知道什么叫‘灵魂出窍’的芬芳了。相比之下，战场废墟？那都算是小清新的了。”
他拍了拍何成的肩膀，力道不轻
“知足吧小伙子，没让你去清理地下室那鬼地方，已经是乔哥我心疼你了。”
“地下室？”
何成想起那扇被临时封死的、透着诡异气息的门
“那地方怎么了？不是说发现什么‘冰火两重天’的痕迹，很邪门吗？我还以为你们会立刻扑上去研究个三天三夜呢。”
“研究？”
乔嗤笑一声，扬了扬下巴指向走廊尽头紧闭的会议室大门
“倒是想。报告刚递上去，热乎劲还没过呢。”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和无奈，“结果呢？总部的紧急加密指令，直接拍博士脸上了——‘冰火之门’事件，现场封锁等级提升至‘黑箱’，所有物理及能量样本就地封存，严禁任何形式的后续分析研究。研究所当前权限不足，此案移交总部‘深潜’小组直接负责。”
何成愣住了：“禁…禁止研究？为什么？”
“为什么？”
乔翻了个白眼
“还能为什么？要么是那地方残留的东西太危险，我们这小庙供不起那尊大佛，研究起来怕不是整个基地一起螺旋升天。要么…”
他凑近何成，声音压得更低
“就是牵扯到某些‘烫手山芋’，连总部都讳莫如深，不想让我们这些‘基层’知道太多。懂了吧？‘深潜’小组出动，基本就意味着这事水太深，咱们这些小虾米，离远点保平安。”
他直起身，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怀里那摞数据板
“所以啊，地下室？暂时拜拜了您呐。我们现在能研究的，就剩下这些枯燥的战斗数据、异能者档案，还有……”
他瞄了一眼走廊另一头观察室的方向
“…那位‘安静’的小姐了。至少她目前看起来，除了力气大点、人冷点，还算‘安全可控’。”
乔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的轻松。
何成看着乔疲惫又带着点“终于不用碰烫手山芋”的释然表情，再想想自己刚才抱怨的善后工作，忽然觉得好像……确实没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不用面对能让总部直接下禁令的“黑箱”级恐怖。
“行吧…”
何成挠了挠头，之前的怨气莫名消了大半
“那…乔哥，下次再有这种‘轻松的小忙’，能提前给个‘清新程度’预告吗？我好做点心理准备，比如…先灌两瓶空气清新剂？”
乔被他逗乐了，抱着数据板边走边笑：“成！下次我让后勤给你特供一箱！走了，还得去给博士整理‘安全可控’的报告呢。”
他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何成独自留在走廊，消毒水的气味似乎也没那么刺鼻了。
他耸耸肩，脱下脏兮兮的防护服外套搭在手臂上，也朝着休息室走去。至少现在，他可以去喝杯热饮，暂时不用去想那些被“黑箱”封存的秘密，和那个被总部“深潜”小组接手的地下室了。
抱怨声在消毒水的气息里消散， 一纸冰冷的禁令，将未解的烈焰与寒霜封入“黑箱”。 研究所的齿轮继续转动， 记录着可控的力量，归档着已知的创伤。 唯有那扇被噤声的“门”， 在权限之外，在深海之下， 静候着能揭开其面纱的… 或是将其彻底埋葬的—— 未知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