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站在医院废墟边缘,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和尘土味混合在一起,冲击着他的感官。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的具象化:扭曲的钢筋刺穿破碎的混凝土,瓦砾下压着形态各异的残骸——有些还能辨认出人形,有些则在异能对轰或大楼粉碎时变得支离破碎。善后部队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每一次挪动都可能带出新的、令人作呕的“发现”。
“(西巴)……”何成低声咒骂着乔所谓的“轻松任务”,认命地戴上分发的厚手套和简易口罩,加入了搬运的行列。
“喂,新人!”之前那个戴着滑稽圆形墨镜的男人在不远处喊道,声音闷在口罩里,“别傻站着!那边,把压着下半身的水泥块搬开!轻点!这哥们儿……呃,这堆东西看着就脆!”
何成走过去,触手是冰冷粗糙的水泥。他调动死者的力量,轻松掀开了沉重的水泥块。下面露出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是一个穿着蓝眼男孩标志性服饰的异能者,腰部以下被彻底压扁、碾碎,与地面的碎石烂泥混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惨烈而原始的死亡状态。没有蠕动,没有异变,只有纯粹的、暴力的死亡。
“啧,又是被念力砸的?还是被火烧的?真够惨的。”墨镜男凑过来瞥了一眼,语气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装袋吧,‘严重损毁’,标记好位置。动作快点,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何成强忍着不适,配合着将残骸铲进黑色尸袋。袋子封口的瞬间,他感到一种沉重的压抑,仿佛亲手埋葬了某种令人不安的真实。这份“工作”比想象中更直观地展示了异能者世界的残酷——死亡不再遥远,而是触手可及,且形态各异。
就在这时,负责清理地下室入口区域的小组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卧槽!这门怎么回事?!”
何成和墨镜男立刻跑过去。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口已被清理出来,但那扇厚重的地下室铁门,此刻呈现出极其诡异的状态:门中央仿佛被一股难以想象的高温瞬间熔穿了一个巨大的、边缘不规则且流淌着凝固金属液的窟窿。窟窿周围的金属门板则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寒冷,覆盖着厚厚的、不正常的白霜,甚至将附近墙壁的水泥都冻得龟裂开来。冷热两种极端力量在门上粗暴地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空间都被撕裂过的伤痕。
“高温……低温……这他妈是冰火两重天?”一个善后队员咂舌道,“蓝眼男孩里有这么猛的能力者?能把合金门搞成这样?”
“不像……”
墨镜男蹲下身,仔细查看熔融和冰冻的边缘,甚至掏出一个类似盖革计数器的玩意儿扫了扫,仪器发出低微的嗡鸣。
“能量残留……非常强,非常……纯粹。不是一般异能者能搞出来的动静。感觉像是……某种极端能量爆发留下的痕迹?”他皱紧眉头,显然也感到困惑。
“报告队长!地下室入口发现高强度、性质矛盾的未知能量残留!门被熔穿并伴随异常低温冻结!请求技术分析支援!内部情况未知!”
通讯器里传来指令:“封锁入口!设置物理和能量屏障!等联盟技术组来!所有人不要进入!重复,不要进入!等专家评估!”
众人迅速后退设置警戒。何成看着那扇冰火交加、伤痕累累的门,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这痕迹……与他在地下室门口感受到的那股瞬间将他精神击溃的、无法名状的恐怖气息截然不同。这更像是……两种强大外力剧烈碰撞后的残留?
“嘿,大学生,”
墨镜男走到他身边,点了支烟,烟雾在血腥空气中显得格外呛人
“看见了吧?这活儿不光是恶心,还他妈处处透着邪门。你以为的超能力大战是火花带闪电?有时候留下的‘战场’比尸体还让人看不懂。”
他吐了口烟圈,眼神瞟向那扇诡异的门
何成沉默不语。乔托的抱怨、维维斯的疲惫、阿比娜斯战斗时的疯狂、博士研究室里白发少女空洞的眼神、眼前这扇无法理解的破门……几天前的大学生活,遥远得像一场褪色的梦。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不属于活人的力量。守护平凡?这“平凡”之外的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深邃、危险,且充满了未解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