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用还能动的脚拨开几块碎砖，发现那竟然是几张被半掩埋的、簇新的百元面值纸币。
她弯腰，用左手将它们捡了起来，捻了捻，大概有七八张。
荷玖禄立刻推测，这很可能是那个刚刚被押走的系统宿主赵德柱，在之前疯狂破坏和战斗过程中，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而从口袋里掉出来的。
看着这些钱，荷玖禄心中没有丝毫捡到钱的喜悦，反而涌起一股冰冷的厌恶。
那个宿主，为了所谓的“任务”和力量，视人命如草芥，造成了远超十万的伤亡，其行为早已丧失了基本的人性。
在她看来，这种人已经不配被当作人来看待，与畜生无异。
既然如此，这些沾满血腥的钱，也没必要还给他。
就在她默默将钱塞进自己的军装裙口袋，盘算着至少能补贴一下本体拮据的生活时，一阵熟悉的、令人火大的怪笑声响起。
“吱咕咕咕咕！瞧瞧，瞧瞧我们浴淋市的英雄们！这次可真是被拆得七零八落呢！荷玖禄你这下巴都没了，说话漏风不？”
“隋洛文小朋友，需不需要帮你把掉出来的肠子塞回去？绿坝，你眼睛里的代码流都快成乱码了，要不要重启一下？”
赤乌兔那红黑相间的毛绒身躯凭空出现，歪着脑袋，用那对纽扣眼睛戏谑地打量着三位伤痕累累的娥姝。
“滚你妈的！”
荷玖禄用漏风的嘴巴，声音模糊却怒意十足地骂道，“你这只臭兔子除了会说风凉话还会干什么？有屁快放，没看到我们都快散架了吗？！”
“啧，火气还是这么大，看来伤得还不够重。”赤乌兔晃了晃耳朵，似乎对荷玖禄的辱骂毫不在意，语气稍微正经了一点。
“好了好了，说正事。你们拼命封禁的那个‘系统’，来源查清楚了。”
它顿了顿，纽扣眼睛中闪过一丝数据流动般的光芒：“经‘了解部门’溯源确认，该异物‘系统’确信源自某一意识世界子宇宙。”
“该子宇宙发展出了高度发达的意识科技文明，其个体已完全抛弃了物质形态，实现了纯粹的数据化生存。”
“这个‘系统’，就是该文明向外投放的某种‘意识拓荒工具’之一。”
“旨在通过寄生筛选出的低道德宿主，收集物质世界的情报，并在可控范围内制造混乱，以测试边界、寻找渗透或影响的契机。”
“而且，”赤乌兔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根据我们目前监测到的能量签名和异常活动模式推断。”
“像‘系统’这样，来自这个文明或其他类似意识世界的、功能各异的‘拓荒工具’或‘测试单元’，在这个国家境内，至少还有好几个尚未被我们发现或封禁。”
荷玖禄听完，用残缺的手掌摸了摸自己暴露在外的上颌牙齿，模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公济世……不是横跨多宇宙、连接多个文明的庞大封禁机构吗？听起来牛逼哄哄的。那个什么文明的智慧个体，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公然投放这种危险的东西，他们就不怕公济世的制裁？敢直接跟你们对着干？”
赤乌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短促笑声：“吱咕咕。首先，公济世的主要职责是‘封禁诡异’，减缓宇宙重合，维持基本秩序。”
“而不是，也无力去‘统治’或‘征服’所有已知未知的文明。其次，宇宙的尺度远超你的想象，意识世界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更是如此。”
“作为一个高度发达且形态特殊的意识体文明，他们看待世界、价值乃至‘生命’的方式，与我们、与你们碳基生物截然不同。”
“投放‘系统’这类工具，对他们而言，可能就像你们人类向太空发射探测器一样平常，甚至可能是一种‘科学考察’或‘文明试验’。”
“他们未必抱有直接的、你们所能理解的‘恶意’，但其所行之事带来的后果，对于物质世界和其上的原生文明而言，往往是灾难性的。”
“最重要的是，”
赤乌兔的纽扣眼睛似乎深邃了一些，“公济世并非无所不能。我们同样受到常理、资源和情报的限制。”
“在广袤无垠的多元宇宙中，存在着许多像这样强大而独特的文明。”
“他们拥有自己的法则和力量体系，未必会将公济世的警告放在眼里，甚至可能将我们视作阻碍他们‘探索’或‘进化’的保守势力。”
“与他们‘对着干’？某种程度上，是的。但这是一场遍布无数宇宙角落、漫长而复杂的博弈，而非简单的正邪战争。”
它跳了跳，最后总结道：
“所以，新任的英雄们，别以为背靠公济世就能高枕无忧。宇宙很大，敌人很多，也很……奇怪。”
荷玖禄听着赤乌兔关于意识文明和“系统”来源的解释，只觉得一阵头疼——
不仅仅是生理上同步传来的剧痛，更是精神上的沉重。
她看着身边几乎不成人形的隋洛文和眼中代码流依旧紊乱的绿坝，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责任感涌上心头。
“喂，臭兔子！”
她声音嘶哑，因为下巴缺失而显得有些含糊，但语气中的质问意味丝毫不减。
“既然知道对方这么难缠，随便丢个‘系统’过来就能让我们差点全军覆没，为什么不多弄几个娥姝过来？浴淋市的战备力量就靠我们三个……半残？”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把“残废”咽了回去，但意思明确。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浑身开裂般的疼痛，特别强调道：
“我的意思是，去找成年人！有资质的成年人！只有经历过社会毒打、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才能扛得住这种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场面！”
“光有资质顶个屁用！你看看她们——”
荷玖禄用还能动的左手，艰难地指了指身旁的隋洛文和绿坝：
“一个十岁，另一个……人机！让她们承受这些，你这只兔子良心不会痛吗？！下次再去‘拐’人，眼睛放亮一点，找那些扛得住事的！”
